一場勝利,代價是鳳威軍的標營銃騎傷亡近半。
“馬,馬!”
周世顯心中一寬,又大聲叫道:“別傷了馬!”
他瞧著漫山遍野無主的高大頓河馬,著急了,這是一筆如此寶貴的財富,能不能在遼東之地繁育出優質頓河馬。
可全靠這一大筆繳獲了。
“好馬呀。”
喊著喊著便身體一軟,周世顯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從馬背上掉了下去,引發了一陣驚呼。
“大都督!”
“醫官,醫官!”
人人浴血的護兵一陣慌張。
“勝了。”
擊退了狡詐的哥薩克騎兵軍,并且獲得了一場大勝,周世顯心中一寬,因為失血而虛弱的身體再也堅持不住了。
眼前一黑,昏厥過去。
他這一昏。
盛京城下,發了瘋的明軍徹底殺紅了眼,自然不肯善罷甘休,向著哥薩克人逃走的方向發起了瘋狂的追擊。
小葉爾馬克偷雞不成蝕把米。
這一仗也代表著大明王朝在收復了遼東之后,正式迎來了東歐異族的強大挑戰……
古老的東方文明與新興的歐陸強國,終究是在這冰天雪地的遠東之地,硬碰硬的干上了。
從此拉開了東西方強國從陸權,海權,舊大陸,再到新大陸的全方位爭霸的序幕。
關于子孫后代,生存空間的血火之戰。
“哎。”
昏迷中的周世顯,嘴角輕輕溢出一聲輕嘆。
風雪后,夜幕再一次降臨,尸橫遍野的遼東大地,盛京城下,陷入了長時間的沉寂。
大明中興元年,臘月。
塞北戰事,尚未結束,明軍騎兵還在冰天雪地中追殺哥薩克人,可一個震撼人心的消息已經在中原,關中,江南各地傳開了。
消息是從大寧,山海關一線的商隊里傳回來的。
“清軍覆滅了。”
“清廷……沒了。”
可朝廷還沒有正式發布公告,大明各地百姓在喧鬧中,苦苦等待著最新一期的大明時代周刊。
如今這份報紙,儼然已經成了大明朝廷的官方刊物。
在周世顯授意下,主筆柳如是決然將這份報紙,這份日進斗金的產業交了出去,柳如是的身份……
也成了內閣衙門之下,通政司正四品主薄。
河東君柳如是,正是成為了大明立國二百多年來,第一位涉足朝政的女官,還是正四品高官。
與知府平級。
職權甚至大過了知府。
這樣的事情本來是不可能發生的,可是她如今的聲望,影響力太大了,便這樣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終于,終于萬眾期待下,最新一期的大明時代周刊,刊登出了大明內閣,與大都督府共同簽發的捷報。
清廷覆滅,遼東收復。
大軍出遼東伐清之戰持續了兩個月,隨著清廷覆滅,賊酋濟爾哈朗,阿濟格等人伏誅的消息傳開了。
關中,中原,江南,兩湖,兩廣之地一片沸騰,并且隨著年關將至,各地官府開始組織大規模的慶祝活動。
噼里啪啦的鞭炮聲響了起來。
這一天舉國同慶。
江南,內閣衙門。
衙門里喜氣洋洋,孫傳庭,史可法等閣臣換上了新衣,與同僚們湊在一起絮叨著,難得開了一回酒禁。
舉杯痛飲。
這天晚上孫傳庭,史可法在內的很多人都喝多了,喝多了,便趴在酒桌上嚎啕大哭。
不幾日,茶樓,酒肆里開始傳唱大明英烈傳記。
“話說大明賢王周世顯,自慈云寺起兵以來,戰潼關,取中原,平洛陽,克長安……”
當一個人的個人聲望達到了巔峰,賢王之名在民間傳揚開了,朝廷封不封的也就沒什么所謂了。
畢竟這大明的百姓淳樸,皇權的觀念早已深入人心,民間以賢王稱之,很快便成為主流的聲音。
誰又反對的了?
同日,魏國公府,后院。
手捧著最新一期的大明時代周刊,太上皇朱由檢好似木頭人一樣呆滯了,良久,潸然淚下。
府中響起他崩潰的啜泣聲。
府外,入夜,噼里啪啦的爆竹聲響了起來,壓在大明人心頭三十多年的一塊大石頭終于被搬開了。
普天同慶。
半個月后,寧遠城。
大都督周世顯受傷的事情,自然被大寧都司和軍憲司死死瞞住了,這樣的消息不可能流傳出去。
傳出去便是渲染大波,節外生枝了。
暖閣中生了地爐,溫暖如春,周世顯只穿著一件里衣,斜靠著厚實的裘皮被褥里,肩上的刀傷觸目驚心。
傷口已經結痂,卻免不了要留下一道長長的疤痕。
一個擅長治療外傷的老邁名醫,小心的將草藥敷了上去,擦了擦額頭上的熱汗。
老名醫松了口氣,輕道:“僥天之幸,大都督終究是年輕,再過幾日便可下地行走,忌葷腥風寒……”
“嗯。”
周世顯點點頭,揮了揮手,醫者躬身退了下去。
“吱。”
房門打開了。
香風四溢,大明長公主朱媺娖領著王微,陳圓圓二女走了進來,一雙雙明眸還帶著些紅腫,幽怨的明眸看了過來。
大明長公主罕見的發了脾氣,使起了皇家貴女的小性子,又擦了擦含淚的眼角,向著門外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