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的手指滑落,離鍋沿一寸。
火還在燒,湯還在咕嘟,可她的身體已經不聽使喚。經脈像被冰錐一寸寸鑿穿,心口沉得快要裂開,連呼吸都成了鋸子拉肋骨的痛。她知道自己快撐不住了,可最后一絲念頭還在轉——不是搶,是托,是供,是輕輕捧起一縷香火,不是奪神明的冠冕。
公孫宇掌心的血還沒干,機關殘片燙得能烙熟雞蛋。他盯著洛璃拍地的動作,忽然腦子“嗡”了一聲。
她不是要連,是要“供”!
“別壓它!”他吼得脖子青筋暴起,“繞著走!像引香火!”
話音未落,他一把抓起地上歪扭的導流槽殘骸,手指快得帶出殘影。齒輪、靈紋片、斷裂的陣樞全被他塞進掌心,咔咔幾聲硬拼成個環形陣盤,往地上一扣。三道弧形槽自動生成,像三縷裊裊升空的煙線,不擋反噬流,反而順勢一引——
反噬洪流撞上弧槽,沒炸,沒沖,竟真像香火似的,順著弧線悠悠浮起。
端木云正死死壓在洛璃背上,后背被沖擊震得發麻,骨頭縫里都在顫。他眼角余光瞥見那三道金紋般的弧槽忽然亮了,反噬流居然被分走三股,壓力猛地一輕。
他腦子一轉,立刻松了手印。
“硬扛是傻子干的事!”他低罵一句,反手一掌拍地,把剩下那點靈力全砸進地脈,“既然要繞,那就繞大點!”
掌力震蕩,地底傳來細微嗡鳴。三道金紋驟然延伸,竟是接上了遠古祭祀陣的殘跡,形成三個閉合回路。反噬流被徹底分流,不再狂暴沖撞,而是像被馴服的溪水,緩緩滲入地底。
慕容雪跪在洛璃身側,七葉針在指尖轉了三圈,忽然收了。
再扎沒用。這傷不是缺靈力,是心脈被凍住了,生機快斷了。
她反手一針,扎進自己手腕。
血涌出來,她不管,只把靈力混著血絲,輕輕覆在洛璃心口。不是灌,是叩,一下,又一下,像春天敲窗的雨點。
“你燉的湯,火候剛好……該收汁了。”她聲音輕得像哄孩子,“別睡,鍋要糊了。”
洛璃的睫毛顫了顫。
指尖抽動,一縷銀光從她掌心浮起,微弱得像快滅的燈芯,卻穩穩探向空間入口。靈泉的波動重新蕩開,一圈,又一圈。
公孫宇盯著羅盤殘片拼成的環形陣,忽然咧嘴笑了:“動了!頻率回七成三了!不是搶,它認了!”
端木云抹了把臉上的灰,肩膀還在抖,卻笑出聲:“我說啥來著?她這哪是煉丹,是做法事!”
慕容雪沒笑,只把最后一絲靈力送進洛璃心口,低聲說:“再撐半刻,她就能自己接上了。”
四人誰也沒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