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腳下一晃,手中青銅匙的震顫尚未平息,眼前那道即將顯現字跡的匾額驟然被七彩光芒吞沒。她只覺識海一沉,仿佛有千萬根細針同時刺入腦海,耳邊嗡鳴炸響,四肢百骸瞬間失重。
    光芒如潮水般灌入五感,密室的輪廓在眼前扭曲、拉長,繼而徹底溶解。她猛地咬住舌尖,劇痛讓她短暫清醒,就在這半息之間,她將空間之力轟然展開,靈幻美食桃源的虛影在識海中一閃,青山綠水、云霧繚繞的閣樓輪廓如錨點般穩住四人意識。
    可這屏障撐不了太久。
    她剛想開口提醒,余光卻瞥見端木云眼神渙散,嘴角揚起一抹傻笑,整個人正一步步往前走,嘴里喃喃:“我……我贏了?家族大比第一……爹娘在看我……”
    洛璃心頭一緊,這哪是現實?端木云還沒參加今年的大比,更別提奪冠!她一個閃身沖上前,空間之力化作一記無形耳光,“啪”地抽在他臉上。
    端木云一個激靈,晃了晃腦袋,怒道:“誰打我?!我剛拿了武道魁首,你們嫉妒——”
    “你連初賽都沒進!”洛璃厲聲打斷,“你爹現在還在閉關,你娘上個月才抱怨你修煉偷懶!你當幻象是免費送獎狀嗎?”
    端木云一愣,眼神終于清明了些,但仍有迷霧未散:“可……可這一切太真了……我能聞到慶功宴的酒香,能聽見族人歡呼……”
    “那是因為幻境在喂你想要的。”洛璃一把抓住他手腕,空間之力順著經脈探入識海,只見一團金光幻化成葉家宗祠的模樣,端木云正跪在祠堂中央,接受族長親自授予的“武道天驕”金匾。
    她冷笑一聲,指尖一挑,空間之力猛地撕開幻象一角:“你還沒成為家族英雄,這只是幻象!醒過來!”
    “轟”地一聲,幻境崩塌,端木云踉蹌后退,冷汗直流,臉色發白。
    就在這剎那,洛璃眼角余光掃過那本該屬于她空間的閣樓虛影,匾額上竟浮現出兩個字——歸墟。
    她心頭一震,那兩字一閃即逝,仿佛從未出現。可她清楚記得,自己的桃源空間,從不曾有這個名字。
    “別發呆!”端木云喘著粗氣,“慕容雪和公孫宇不對勁!”
    洛璃猛然回神,只見慕容雪雙膝跪地,雙手顫抖,死死盯著前方。那里哪還有什么密室,只有一片火海,醫館化為灰燼,無數病人在烈焰中哀嚎,伸手向她求救。
    “不……不……我還能救……我還能救……”她指尖掐進掌心,鮮血直流,卻渾然不覺。
    另一邊,公孫宇背靠虛墻,手中機關羅盤早已碎裂,他低頭擺弄著一堆殘片,口中念念有詞:“我造出了通天機關塔……可沒人信我……都說我是瘋子……可我明明是對的……明明……”
    他的靈力紊亂如亂麻,經脈隱隱發黑,再這樣下去,識海會被反噬。
    洛璃深吸一口氣,雙手結印,空間之力如絲如縷,迅速將四人識海連接成環,形成“靈識共鳴鏈”。一股清涼之意瞬間蔓延,慕容雪猛然一顫,眼淚奪眶而出。
    “那火……不是燒醫館……”她哽咽著,“是燒靈草……那些病人……他們手里抓著的,是‘赤心藤’和‘九轉還魂草’……全被燒了……”
    洛璃瞳孔微縮。赤心藤?九轉還魂草?那不是上個月她在空間里培育失敗、最終焚毀的兩株靈植嗎?怎么會被燒在幻境里?
    她來不及細想,公孫宇突然抬頭,眼神空洞:“你們也看不見嗎?我的塔……那么高……那么亮……可他們都說它是廢鐵……都說我該放棄……”
    “沒人讓你放棄。”洛璃聲音沉穩,“你造的機關鳥,救過三個被困山洞的弟子。你改的聚靈陣,讓學院東區的靈力恢復了七成。你不是瘋子,你是天才。”
    公孫宇手指一抖,眼中的執念裂開一道縫。
    “我們進遺跡是為了什么?”洛璃環視三人,聲-->>音清亮,“是為了揭開空間之謎,是為了變強,是為了不讓任何人再欺負我們!不是為了在這里做夢!”
    “初心……”慕容雪喃喃。
    “對,初心。”洛璃點頭,“別被幻象牽著鼻子走。它越像真的,就越假。”
    話音未落,四周景象猛然一變。
    火焰熄滅,宗祠消失,機關塔崩塌。四人重新站在密室中央,靈物依舊懸浮,七彩光芒如呼吸般起伏。
    可洛璃知道,這不是現實。
    幻境在重啟。
    她立刻察覺異常——每次重啟前,有半息的“靜默期”。那一刻,光芒停止波動,靈力歸于死寂,仿佛整個世界被按下了暫停鍵。
    就在這靜默期,她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