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書記支持。”林望站起身,微微躬身,然后轉身離開了辦公室。
上午九點半,一輛印著“云州縣廣播電視臺”字樣的白色面包車,在鄉zhengfu大院門口停下,引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
車上下來一男一女,男的扛著攝像機,一臉倦容;女的拿著話筒,穿著一身干練的職業裝,但眉宇間透著幾分不耐煩。他們是縣臺新聞部的記者張琳和攝像師小王。
“什么破事兒啊,大老遠跑這窮鄉僻壤來,拍什么幫扶貧戶修豬圈,這也能算新聞?”張琳一下車,就忍不住跟小王抱怨。
她頭頂上,一枚[敷衍了事]的標簽,清晰可見。
王主任早已等在門口,滿臉堆笑地迎了上去:“是張記者吧?歡迎歡迎!辛苦了!”
“林鄉長呢?”張琳開門見山,懶得跟他客套。
“林鄉長已經帶著人在下河村等您了,我帶您過去。”
面包車在坑洼的土路上又顛簸了二十多分鐘,終于到了下河村。車還沒停穩,張琳就看到了讓她有些意外的一幕。
在劉根家那片倒塌的廢墟前,已經圍了不少村民。但他們不是在看熱鬧,而是在干活。和水泥的,搬磚的,遞工具的,熱火朝天。
而在人群中,一個穿著普通藍色工裝、卷著袖子的年輕人,正親自拿著瓦刀,在砌好的墻基上,熟練地抹著水泥。他額上見汗,臉上沾了些灰,但動作一絲不茍,眼神專注而認真。
“那……那是林鄉長?”張琳有些不敢相信地問王主任。
在她跑過的無數基層新聞里,領導下鄉,要么是背著手指導,要么是象征性地鏟兩下土,拍完照就走人。像這樣脫下外套,真的挽起袖子當小工的鄉長,她還是第一次見。
攝像師小王已經扛著機器沖了過去,鏡頭第一時間對準了林望。
林望仿佛沒有注意到他們的到來,依舊專注地砌著磚。他身邊的劉根,眼睛紅紅的,一邊給他遞磚,一邊用袖子擦著眼淚。周圍的村民們,臉上沒有了昨日的麻木和恐懼,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點燃的[熱情]和對林望深深的[信賴]。
張琳頭頂的[敷衍了事]標簽,悄悄地淡去,一枚[驚訝]的標簽,浮現了出來。她忽然覺得,今天這趟,或許不白來。
她整理了一下衣服,拿著話筒走了過去。
“林鄉長,您好,我是縣電視臺記者張琳。”
林望放下瓦刀,用掛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轉過身,露出了一個歉意的微笑:“張記者,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這里有點亂。”
陽光下,他年輕的臉龐因為汗水而顯得格外生動,眼神清澈,沒有半點官架子。
“林鄉長,我們聽說,您不僅第一時間組織人員幫助村民重建家園,還親自上陣,能跟我們說說您的想法嗎?”張琳將話筒遞了過去。
攝像機的紅燈亮起。
林望看著鏡頭,目光平靜而有力:“我沒什么特別的想法。劉根是我們的鄉親,他的家,就是我們的家。他遇到難處,我們搭把手,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群眾的期盼,就是我們工作的方向。這堵墻,今天倒了,我們今天就把它砌起來。明天再倒,我們明天還給它砌起來!而且要砌得更高、更結實!”
“我今天在這里,也想通過鏡頭告訴所有清水鄉的父老鄉親,也告訴那些在背后搞小動作的人。我們清水鄉要發展的決心,不會因為任何困難而動搖!我們zhengfu為人民服務的信念,不會因為任何威脅而改變!任何想用卑劣手段,來阻礙我們前進腳步的勢力,最終都將被人民的汪洋大海所淹沒!”
他的聲音不高,但每一個字,都像是錘子,重重地敲在在場每一個人的心上。
村民們不約而同地鼓起了掌,掌聲從稀稀拉拉,到響成一片,經久不息。
張琳握著話筒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她看著眼前的林望,看著他身后那一張張樸實而激動的臉,看著那堵正在一磚一瓦重新建立起來的墻。她頭頂的[驚訝]標簽,已經徹底被一枚明亮的[敬佩]所取代。
她知道,這不再是一條可有可無的宣傳稿,這是一條真正有力量、有溫度的新聞。
采訪順利結束,電視臺的車帶著滿滿的素材心滿意足地離開了。林望沒有立刻走,而是繼續和村民們一起,直到把那面墻砌到了半人高,才在村民們感激的目光中,和鄉干部們一起返回。
回到辦公室,林望剛喝了口水,桌上的手機就響了。
他拿起來一看,是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歸屬地顯示是——云州市委大院。
林望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他走到窗邊,按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清脆而冷靜的女聲,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是清水鄉的林望同志嗎?我是縣長辦公室的,蘇縣長請你聽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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