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秋雨砸在林望臉上,像是無數根細針,刺得他臉頰生疼。
云州市客運站的牌子在雨幕中模糊不清,宣告著他精英人生的終結。
名校畢業,市府機關最年輕的科員,曾經是父母最大的驕傲。
如今,不過是一個被人一腳踢到窮鄉僻壤的“棄子”。
只因撞破了頂頭上司的齷齪事,不愿同流合污,換來的就是一紙調令,從繁華的市中心,發配到云州市最偏遠、最貧困的清水鄉。
相戀三年的女友,也在他被下放的第二天,發來了分手的短信。
“林望,我們不合適,你給不了我想要的生活。”
短信下面,是她和那位上司兒子在朋友圈曬出的親密合照。
世界的崩塌,只在一瞬間。
林望提著簡單的行李,坐了三個小時的破舊班車,終于抵達了這個他未來不知要待多少年的地方。
清水鄉zhengfu是一棟三層的灰白小樓,墻皮剝落,透著一股陳舊與蕭索。
黨政辦。
林望推開門,一股潮濕的霉味撲面而來。
辦公室里,一個戴著眼鏡、頭發稀疏的中年男人正翹著二郎腿看報紙,他是辦公室主任趙明。
“趙主任,您好,我是新來報到的林望。”林望放低姿態,語氣謙恭。
趙明眼皮都沒抬一下,從鼻孔里“嗯”了一聲,指了指角落里一張堆滿雜物的桌子。
“自己收拾一下,那就是你的位置。”
這態度,比市里那些看他笑話的同事,更加赤裸。
林望心中苦澀,卻只能默默點頭。
他知道,自己被“發配”的消息,恐怕早就傳遍了這里。一個得罪了上面領導的年輕人,在他們眼中,跟垃圾沒什么區別。
報到第一天,鄉長馬文遠和書記劉建國的門,他連進都沒能進去。
“小林啊,年輕人要多鍛煉,先熟悉熟悉環境。”隔著門縫飄出的聲音,客氣又疏遠。
接下來的幾天,林望成了名副其實的“勤雜工”。打水、掃地、整理舊檔案,所有人都對他呼來喝去,仿佛他不是名校畢業的高材生,而是個臨時工。
這天下午,窗外又下起了瓢潑大雨。
趙明端著茶杯走過來,將一份文件“啪”地一聲摔在林望桌上。
“林望,鄉長和書記點名讓你去辦個事。”
林望抬起頭。
趙明的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的幸災樂禍:“東頭村的征地款一直沒發下去,村民們情緒很大,堵在村口準備集體去縣里上訪。領導讓你去處理一下,安撫好村民情緒。”
林望的瞳孔猛地一縮。
這是個燙手山芋,更是一個必死的局。
征地款是縣里撥下來的,鄉里為什么扣著不發,這里面的門道深不見底。他一個無職無權的新人,拿什么去安撫?
辦好了,功勞是領導的,證明領導派人有方。
辦砸了,黑鍋就是他的,正好坐實他“辦事不力”的標簽,永無翻身之日。
“趙主任,這個任務太重了,我剛來,情況不熟……”
“這是命令!”趙明臉色一沉,“怎么,名牌大學畢業,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馬鄉長說了,你要是連村民都搞不定,趁早打報告滾蛋!”
刻薄的話語像刀子,將林望最后一點尊嚴割得鮮血淋漓。
他握緊了拳頭,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他沒有選擇。
走出辦公樓,冰冷的雨水瞬間將他澆透。絕望、屈辱、憤怒……種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沖擊著他本就脆弱的神經。
他感覺天旋地轉,頭痛欲裂。
連日來的精神打擊和眼下的高壓任務,讓他身體達到了極限。
踉蹌著走了幾步,林望眼前一黑,一頭栽倒在泥濘的雨水中,徹底失去了意識。
……
不知過了多久。
林望在一陣劇烈的頭痛中醒來。
他發現自己躺在鄉zhengfu宿舍那張吱呀作響的木板床上,身上蓋著一床潮濕的被子。
窗外天色已晚,雨還在下。
“喲,醒了?命還挺硬。”
一個陰陽怪氣的聲音在門口響起,辦公室主任趙明正靠在門框上,雙手抱胸,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林望掙扎著想坐起來,卻渾身無力。
他發高燒了。
就在他看向趙明的一瞬間,詭異的事情發生了。
>t;他恍惚看到,趙明的頭頂上,竟然懸浮著一行清晰的、散發著淡淡灰光的小字。
幸災樂禍
林望猛地眨了眨眼,以為是高燒引起的幻覺。
可那行字依舊清晰無比地懸浮在那里,就像游戲里的人物狀態。
這是什么?
“裝什么死?”趙明走了進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告訴你林望,別以為裝病就能躲過去。東頭村那幫刁民還在等著呢!你要是解決不了,明天就給我卷鋪蓋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