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誒誒。你這么遷就著他做甚？”文鴛拉了一下狗鏈子，那只丹狗卻回以不屑的眼神，“等下，你是不是看他官位比我高，所以想要奉承他。”

“啊？”韓行知醒悟了過來，“原來我的官位是比你高的嗎？誒，對啊，我是世襲千戶啊，我自己都忘了。”

文鴛猛地一拉狗繩：“軍隊中要稱職務！職務是什么你懂嗎？那些個爵位有什么用，還不是祖宗掙下的。而且你這千戶也不知道猴年馬月才能繼承呢，我這個百戶可是現成的。”

“話說回來。”韓行知忽然想起來一個問題，“如果我一輩子都拿不到實授的千戶級軍官，我會怎么樣？”

“對你本人可能不會怎么樣。畢竟，現在俸祿也不像以前那樣會打折。朝廷有的是金山銀山，永遠也花不完。但是吧。”

“但是？”

“但是你可要想好了――你有了世襲千戶，這對你再進一步，成為子爵乃至伯爵，是非常有幫助的。因為你舉例這些職位，也就差兩等了。如果你努力一下，爭取個指揮使一級的軍職也不是不可以。”

“指揮使啊.真是遙遠。”

“其實也沒那么遙遠。我師父你知道吧，他其實就是世襲錦衣衛指揮使。但是如你所見，他到現在都沒有實授錦衣衛指揮使，只能拿個千戶。這帶來了另一個問題，你的爵位只能傳給一個人。如果你自己沒有實職，也很難給子孫爭取其他的世職。那長此以往下去，家就要敗了。”

這件事上，文鴛也有些遺憾。本來文閣老這么高的官位，是可以給他家的爵位提一提的。只不過，文閣老是文官不是武官，軍功爵位是武官的事。所以就算他做了20年的閣老，對他自家百戶的位置也沒什么增益。

此事可以參照張太岳舊例，他家里遠支先祖是千戶，他這一支只是兵丁，并沒有任何世襲軍職。雖然他在談中以軍戶出身，世受國恩為榮，但他權傾朝野的時候也并未給自己提一提軍職。

更離譜是夏，他也是兵丁，然而兵部那邊征兵整到他頭上的時候他已經是禮部尚書了。考慮到他那一戶只有他一個人可以應征，他應征也好不應征也罷，這個流程必須要走，就算是禮部尚書也不能例外。

于是兵部尚書本人把服役通知書親手交到了禮部尚書的手里。如果這流程走不通，六部開會就要去找禮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刀盾兵夏簽字，這就和現在降魔大元帥商洛下士的情況沒什么區別。

這種笑話在幾百年之后還能再講一遍，這也是一種沉重的慣性。慣性不只有積重難返的一面，也有滾滾向前的一面。只要跑得足夠快，后面的問題就跟不上。從這個角度來看，羅馬跑得還是太慢了。

“啊。好痛苦。”韓行知看著太陽，“不過話說回來，如果我不管什么‘子孫’的事，那其實都一樣吧？”

(本章完)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