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洛，我們在這里等一會。你父親開完會，我們就一起去見他吧。”維多利亞拿著冰淇淋到了圖書館的門口，卻見到商洛的手上拿著兩個甜筒的包裝紙。

“不用了我和我父親已經見過面了。”

商洛坐在原地，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亞歷山大的晚風和過去一樣涼爽，這里被調整到了最適合人類生存的溫度。

“見過面了？可他不是在開會嗎？”

“他是在開會的同時來和我說話的。似乎是用了會議室里面的設備。”

“可我從繆斯宮過來，只有10分鐘啊。你和你父親的話，10分鐘就說完了？”

“嗯”

“你們都說什么了？”

“他幫我解決了我想讓他幫我解決的所有的問題――在我開口之前。他知道我想要什么，他把什么都準備好了。他把所有的東西塞到我的懷里，然后消失了。”

“.”

“和以前一樣。他上次就是這么消失的。他他不想和我進行任何交流。”

“你的父親，和我的父親完全不一樣。我的父親只想和我進行交流，他什么都不打算給我。我向他要一筆行動經費，他竟然要我每天寫500字的情報匯總給他！可我甚至都不知道怎么用你們的你們的刷子筆。”

“如果你需要的話，其實我們有一種自動軟筆。它沒有毛筆頭，但是筆頭是軟的，我平時寫作業用的一般是這個。”

“原來你們有自動筆的啊？！”

“我平時不寫作業真是對不起了，你沒見過我寫字是吧。”

“是然后現在我要開始每天500字了，手寫。”

“嗯，加油。畢竟這是份工作――雖然是從你自己的父親那里領取薪水，但好歹是份工作呢。”

“那你呢”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就這樣。”

“嘿，你不能這樣。我們這次不是說好了，你來見你父親，把事情說清楚嗎？”

“一開始是這么想的。但是有些話，沒有在恰當的時候說出來，就沒什么機會了――說到底，我們之間好像不需要交流？從工作的角度來說的話。因為說來說去，我好像沒有什么問題非得找他說吧。”

“你好像，太堅強了一些。”

“倒也不是你看，我不是有你們嗎，有什么事我都是直接和你們說是吧？”

“說到這個，你把我們的事情和他說過了嗎？我記得你好像有幾個.有幾個來著？”

“啊”商洛捂著額頭，“關于這個，我其實很在意的，我有時候會有些有些失落――因為我真的，什么都沒做的。我的意思是，如果我真的做了什么，那我遭受這樣的評議，我當然可以接受。但我明明什么都沒做，我父親還是把我當做‘花心的小子’來看待。他對這些事情的接受程度，實在是過于順暢，順暢到我開始懷疑自己在外面的形象是不是一個.一個無法無天的壞家伙。”

“啊，他不管你，讓你覺得自己好像不太正常是吧？但是從客觀上來說，你確實不太正常啊。我能接受是因為，我是羅馬皇帝，我不太關注這些問題。大概你的這些朋友里面，有些人是不能接受的吧。”

“比如？”

“我給你算算啊.那天來你家的小紅？哦，她是魚。”

“她還是不是魚，那個都不算。”

“那，法厄同？”

“她其實不太在意”

“阿波羅尼婭呢？”

“她偶爾還挺喜歡看。”

“你呢？我的意思是，你真的不在意？”

“誒呀，你一定要我說出來嗎？我只在乎你在我面前的時間。我看不到的時候你不管做什么，都和我沒有關系啊。”

她是羅馬皇帝，她真的不在乎你有幾個妻子。她只要有你一個就夠了。

“等下，這句話的前后兩半之間有什么邏輯關系嗎？”

沒有關系。她只是完全隨心所欲，不需要循規蹈矩。她代表她自己發――這也就夠了。我想這也是為什么她父親經常和她進行思想上的交流，因為真的沒有什么東西能夠約束她。她就是什么都不需要顧忌。

她畢竟是羅馬皇帝。雖然羅馬帝國已經要滅亡了，但世間其實沒有什么可以約束她，包括她的父親。

阿加索克勒斯實際上也不能真的把維多利亞關在某個地方不讓她出門――共治皇帝關押現任皇帝，這是非常不好的政治信號，哪怕是他女兒也不可以。維多利亞已經是成年人了，對她的任何做出的任何都將被視作對真正的羅馬皇帝做出了敵對行為。這是不可接受的。

所以從這個角度來說，正是因為阿加索克勒斯真的不能強迫維多利亞做什么，他才一直試圖通過語來引導維多利亞做出正確的判斷。畢竟作為共治皇帝，他的權力歸根到底還是來源于皇帝的。

“哇哦.我不知道她其實這么重要。她明明不再執政，這難道不會讓她的權威折損？”

我舉個例子你就明白了――高貴鄉公曹髦，即位為魏國皇帝之后被司馬氏架空。他試圖拼死一搏，帶著宮廷里的宮人試圖殺出來，那支軍隊一觸即潰。但早就被司馬氏架空的近衛軍看到了他們，他們并沒有上前阻攔，而是一哄而散。因為，哪怕皇帝是傀儡，他在近衛軍都有最基本的權威。歷史上發生過不少類似的事情吧，近衛軍無論如何都會對皇帝本人產生一些忌憚。

“原因是，近衛軍有很多人是吧”

我們想得一樣。近衛軍有很多人，很多很多人，不可能每個人都被權臣完全收買。近衛軍的基本職能是保衛皇帝，這個基本職能在大多數時候都是相當強力的。哪怕是曹髦這樣的傀儡，至少都能讓大部分近衛軍保持中立――因為人是從眾的。只要不愿意動手的近衛軍占多數，他們一哄而散，那么剩下的也不會堅持太久。

“那羅馬近衛軍呢？”

我說實話――首先我們東帝國從君士坦丁大帝開始就沒有近衛軍了，擁立皇帝不是近衛軍的事。從之前的事來說，其實皇帝自己士兵才殺了更多的皇帝。所以你看，維多利亞的其實比你想的更重要一些。

“哇哦.可能是因為每天都看到她，所以覺得她好像沒有那么厲害。這么一看，她在我家待著這種事，本身就有些離譜？”

是的，她非常隨意.那么商洛，反過來想想你呢？

“我有時候在想，我父親是不是對我的意志有過高的信任。”

圖書館前，商洛吃著第三個冰淇淋，維多利亞坐在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