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兒子哭得幾乎窒息的模樣,看著他膝蓋上那刺目的傷口,聽著他帶著哭腔為自己辯白的稚嫩聲音,沈微婉的心,仿佛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死死攥住,然后用力地、反復地揉搓、撕裂!那是一種錐心刺骨的疼痛,遠比任何生意上的挫折、任何語上的中傷,都要劇烈千百倍!
怒火,如同沉寂已久的火山,在這一刻轟然爆發!那不再是隱忍的無奈,不再是克制的憤怒,而是一種源自母性本能的、滔天的、幾乎要焚毀一切的震怒!
她的臉色瞬間變得煞白,沒有一絲血色,但那雙總是溫和沉靜的眼眸,此刻卻燃起了熊熊烈焰,銳利如刀,冰冷如霜!她緊緊抱著安兒,手臂因極力克制那洶涌的怒意而微微顫抖。她抬起頭,目光仿佛能穿透那厚厚的棉簾,直射向街上那些傳播流的陰暗角落,直射向對面那間始作俑者的“百味齋”!
欺人太甚!
錢滿倉!你為了一己私利,竟用如此下作的手段,將毒手伸向一個無辜的孩子!
那些不明是非、人云亦云、對著稚子肆意欺凌的人,其心可誅!
一直以來,她都選擇隱忍,選擇用時間和行動去證明清白。她以為只要自己守住本心,流終將不攻自破。可現在,她發現自己錯了。她的退讓和沉默,在某些人眼中,竟成了軟弱可欺!她的良善和堅守,竟成了別人可以隨意踐踏、甚至傷害她至親骨肉的理由!
若連自己的孩子都無法保護,她這“清白滋味”守來何用?若連最基本的安寧都求而不得,她這小小的立身之所,又有何意義?
怒不可遏!
這一次,她不能再沉默,不能再退讓!這已經觸碰到了她身為人母的底線!為了安兒,為了這間傾注了她所有心血的小店,也為了那不容玷污的“清白”二字,她必須做些什么!
她深吸一口氣,那空氣冰冷如刀,割得她喉嚨生疼。她輕輕拍著安兒的背,用盡全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顫抖,不那么充滿殺意:
“安兒不哭,安兒是娘的好孩子。他們胡說,娘做的菜,是天下最干凈的。”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眼神示意同樣氣得渾身發抖的李嫂去打盆溫水來。
然后,她低下頭,看著懷中漸漸止住哭聲、卻依舊一抽一抽的兒子,一字一句,清晰而堅定地說道,仿佛不僅是說給安兒聽,也是說給自己聽:
“娘不會讓他們再欺負你。絕不會。”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