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最后的狡辯,最后的心理屏障,被林昭遠無情的邏輯推理砸得粉碎。
他想反駁,卻發現自己說的每一個字都成了指向自己的證據。
是啊……如果鄭國濤是主謀,他為什么要殺我?他應該怕我說出真相啊……
他要殺我,就是因為我死了,所有的秘密就都埋葬了。
因為,我才是那個知道所有秘密的人。
“啊……”
錢衛東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哀嚎,眼神渙散,嘴巴張著,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精神,徹底垮了。
他斷斷續續地承認了。
承認自己因為環保基金的事被趙明遠抓住了把柄,趙明遠要他去自首。
承認他在倉庫里與趙明遠爭執,情急之下,用倉庫里的鐵棍失手打死了趙明遠。
承認他為了填補自己賭博和投資失敗的巨大虧空,搶走了那筆準備用于環保治理的基金。
承認他沉江、拋出假線索“莉莉”嫁禍鄭國濤,都是為了自保。
但他死死咬住一點,鄭國濤與趙明遠之死無關,也不知道環保基金的事情。
鋼廠排污和別墅里的巨額財產,也都是他個人行為。
他這是在保護鄭國濤嗎?
林昭遠看著他那張絕望的臉,心里清楚。
不,他是在保護他的老婆孩子。
只要鄭國濤不倒,以他的能量,至少能保住錢衛東家人的安穩。
如果把鄭國濤也供出來,那就是魚死網破,他的家人,恐怕省里都待不下去。
這是一個罪犯,最后的“義氣”,或者說,最后的算計。
……
市委大院,鄭國濤的辦公室。
當陳濤把錢衛東認罪的消息匯報給他時,鄭國濤正背對著窗戶。
他沉默了很久。
陳濤能感覺到,市長緊繃的后背,在聽到錢衛東把所有罪名都扛下來那一刻,明顯地松弛了下去。
一口長長的氣,從鄭國濤的胸腔里吐出。
那口氣,仿佛憋了五年。
“唉……”
“衛東啊衛東……你怎么能糊涂到這個地步!”
他的眼圈微微泛紅,聲音里帶著痛心疾首的顫抖。
“是我當初識人不明,用人失察啊!”
“我當初就不該……唉!”
“我對不起組織,對不起全省人民,更對不起慘死的明遠同志!”
這番表演,看得陳濤都心生佩服。
鄭國濤立刻拿起桌上的紅機電話。
“通知所有在家的常委,半小時后,召開臨時常委會。”
“議題,關于錢衛東嚴重違紀違法案件的通報和反思!”
會議上,鄭國濤聲色俱厲,痛斥錢衛東的罪行“令人發指,觸目驚心”。
他以市長的身份,鄭重其事地向組織做了深刻的自我檢討,把“用人失察”的責任攬在自己身上,姿態做得滴水不漏。
“對于錢衛東這樣的害群之馬,我們必須零容忍!”
“我個人完全支持、堅決擁護司法機關,對他依法嚴懲,從重從快!”
“一定要還趙明遠同志一個公道,給全市人民一個交代!”
最后,他的目光掃過全場,特意提高了音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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