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你看那邊,”墨徊的炭筆在紙面上輕輕點著,沒有立刻落下線條,仿佛在構思,“那些封鎖線,還有巡邏的星槎,像不像畫布上一些……特別生硬、特別刺眼的線條?”
“它們把原本流暢的畫面強行分割開了。”
白露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悶悶地“嗯”了一聲。
“畫畫的時候啊,”墨徊的聲音平穩,帶著一種講述常識般的淡然,“有時候會遇到特別討厭的、別人硬加在你畫上的東西。”
“比如,一個不懂畫的人,非要你在天空的正中央畫一個又大又丑,和整體完全不搭的太陽,還說是規定。”
筆終于落下,在紙面上快速勾勒出遠處建筑的輪廓,然后在某個區域,他用力畫下幾道又粗又黑近乎橫平豎直的線條,粗暴地切割了畫面,還在旁邊畫了一個歪歪扭扭比例失調的圓圈。
“遇到這種情況,硬碰硬地擦掉它,可能會弄破畫紙,得不償失。”
墨徊一邊畫一邊說,仿佛只是在分享繪畫心得,“聰明的畫家會怎么做呢?”他手中的炭筆在那幾道生硬的黑線旁邊,看似隨意地涂抹起來。”
他用深淺不一的灰色暈染開,巧妙地用陰影和更豐富的細節——幾叢茂密的植物虛影,幾道流淌的光影,去包裹去弱化那幾道刺目的線條,甚至利用它們的走向,重新構建畫面的焦點和縱深感。
那個丑陋的太陽,被他用幾抹飄逸的云霞半遮半掩,只露出一點邊緣,反而成了云霞的點綴。
“你看,”墨徊將速寫本微微轉向白露,指著被他處理過的那片區域,“生硬的東西還在,但它不再是畫面的破壞者了。”
“它被融入了進去,甚至……被利用了,變成了新構圖的一部分。”
他抬起頭,看向白露,深棕色的眼睛里閃爍著一種溫和卻洞悉一切的光芒,話語的指向性變得清晰起來。
“重要的不是那根線本身有多討厭多沉重,而是你握著畫筆的手,有沒有足夠多的顏色和技巧,去把它變成你畫面里……可以掌控的一部分。”
“有時候,繞著它走,或者給它披上一件好看的外衣,讓它看起來不那么扎眼,甚至讓它為你所用,比直接去掰斷它……要省力得多,效果也往往更好。”
墨徊的話音落下,棧橋上只剩下風吹過檐角鈴鐺的輕響和水波拍打橋墩的嘩嘩聲。
白露怔怔地看著速寫本上那片被巧妙馴服的,生硬的線條和那個被云霞包裹的太陽,又低頭看了看自己尾巴根部那個冰冷沉重的鎖。
碧綠的眸子里,最初的委屈和憤怒慢慢沉淀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若有所思的光芒在閃爍。
她似乎……有點明白了這個大哥哥沒說出口的意思。
那群龍師就像畫布上生硬的黑線和丑陋的太陽,是甩不掉的“規定”。
硬碰硬,只會像擦破畫紙一樣傷到自己。
但是……如果她能用自己“龍尊”的身份——就像畫家的技巧,用她擅長的藥理和關心——就像豐富的色彩和暈染。
甚至……用一點點“不聽話”的小聰明——就像那幾片遮丑的云霞去周旋,去包裹,去利用那些“規定”呢?讓他們看起來沒那么討厭?
或者……讓他們反過來幫到自己?
這個想法像一顆小小的種子,落進了她一直被壓抑和束縛的心田。
她尾巴上那個沉重的鎖,似乎……也沒那么難以忍受了?
至少,她找到了一種新的看待它的方式。
白露沒有立刻說話,只是默默地把墨徊的速寫本推還給他。
她再次邁開步子往前走,步伐似乎比剛才輕快了一點點。
那條一直拖在地上的龍尾巴,也悄無聲息地、試探性地向上翹起了一個小小的弧度,尾巴尖甚至還帶著點思考意味地、非常輕微地左右擺了擺。
那個冰冷的鎖,依舊沉重地掛在那里,但束縛之下,仿佛有什么看不見的東西,正在悄然松動。
小劇場:
墨徊:6+5白厄歪4個白露,哈哈,常駐池保底也是你,新手池也是你。
墨徊:第一個6魂……
墨徊:笑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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