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是熟悉的噩夢素材:他坐在冰冷的美術專業課考場里,畫筆沉重得如同灌鉛,畫板上一片混沌。
老師冰冷的聲音宣布:“墨徊,掛科!”
接著,他心愛的手機屏幕亮起,上面彈出一條無情的通知:“您的賬號因異常操作已永久凍結,所有角色數據(包括6+5白厄)清零。”
糟心事一件接一件,像走馬燈一樣在他夢里輪番上演。
然后,那頂熟悉的、帶著滑稽笑容的小丑面具出現了。阿哈,他那不靠譜的混蛋老爸,像個煩人的氣球一樣圍著他“嘻嘻哈哈”地轉圈:
“喲喲喲~不愧是我親愛的崽!承受能力就是高!被星核嚇一跳就撲街睡覺了?太遜啦~巴拉巴拉巴拉……”
夢里墨徊的血壓瞬間飆升,氣得七竅生煙。
他猛地跳起來,對著那張飄來飄去的面具狠狠一腳踩下去!
“混蛋老爸!還我6+5!!我的白厄!我的專武!!”
他一邊踩一邊怒吼,仿佛要把所有對這不靠譜老爸的怨氣都發泄出來。
面具被踩得變形,但阿哈那嬉皮笑臉的聲音依舊清晰,甚至還帶著點得意:“假的哪有真的好玩啊~崽!你看,你現在不就見到真的了嗎?活生生的星核!活蹦亂跳的虛妄之母!還有那個冷冰冰的小龍人!這可比你對著屏幕戳戳戳好玩一萬倍啊~嘿嘿嘿!”
白厄……
這個名字像一根刺,瞬間扎醒了墨徊夢里那點幼稚的憤怒。
他停下踩踏的動作,一股巨大的委屈涌上心頭,鼻子一酸,對著那被踩扁的面具委委屈屈地嘟囔:“……我要媽媽,不要你。”
“哈哈哈哈哈!!”阿哈爆發出更加響亮、更加沒心沒肺的大笑,仿佛被兒子嫌棄是件極其有趣的事情,“被討厭了!阿哈被討厭了!真有趣!哈哈哈……誒等等?不對不對!阿哈明明也被喜歡著!哈哈哈矛盾!太有趣了!”
就在阿哈沉浸在被“討厭”和“喜歡”的矛盾邏輯里自娛自樂時,夢境的光線驟然一變。
一個氣場強大、穿著剪裁利落西裝套裙、眼神精明銳利的女性形象出現在墨徊面前。她推了推金絲眼鏡,目光掃過地上那灘還在傻笑的面具“殘骸”,帶著一絲無奈和寵溺。
墨徊眼睛一亮,像找到了主心骨的小獸,毫不猶豫地一頭扎進女人懷里,把臉埋在她帶著淡淡香水味的肩頭,悶聲悶氣地控訴:“老媽!老爸太討厭了!!!”
女人(同樣是阿哈的分身,只是換了副更符合墨徊“媽媽”印象的皮囊)輕輕拍了拍墨徊的頭,精明干練的臉上浮現出一抹真實的溫柔,驅散了夢境的荒誕感。
“好了好了,”她的聲音溫和而帶著力量,“都多大了還跟個孩子似的置氣。”
她修長的手指輕輕彈了一下墨徊的額頭,力道不重,卻帶著奇異的安撫效果。
“去吧,”女人松開他,目光仿佛穿透了夢境,看到了外面那個冰雪覆蓋的世界,“事情處理得這么快,還沒好好欣賞過貝洛伯格的雪景吧?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可從沒見過這樣鋪天蓋地、能埋掉半個世界的大雪。”
她的眼神帶著一絲促狹,“去玩吧,別浪費了。”
那一彈,像是一個溫柔的開關。
墨徊猛地睜開了眼睛。
映入眼簾的不是貝洛伯格灰暗的礦道頂壁,而是……歌德大飯店那有些發黃、帶著細微裂紋的天花板?
身下是柔軟的床鋪,身上蓋著厚實的被子。
鼻尖縈繞著一股……嗯……消毒水和陳舊木頭混合的味道?
“醒了?”旁邊傳來丹恒平靜的聲音。他正坐在房間唯一的椅子上,擦拭著擊云槍的槍尖,動作一絲不茍。
墨徊眨了眨眼,夢境里那踩面具的憤怒、撲進“媽媽”懷里的委屈、以及最后那一彈額頭的觸感,還異常清晰地殘留著。
他愣愣地看著天花板幾秒,才慢吞吞地“嗯”了一聲。
“夢到我爸了。”墨徊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和一絲……難以喻的復雜情緒。
“一如既往地討厭。”他補充道,語氣里倒沒有多少真實的恨意,更像是一種習慣性的吐槽。
丹恒停下擦拭的動作,看向他:“嗯?”
他等待著下文,沒有追問,只是安靜地表示傾聽。
墨徊轉過頭,看向窗外。
飯店的窗戶不大,但能看到外面依舊在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
貝洛伯格的雪,細密、安靜、不知疲倦。
夢里的那句話在耳邊回響——“你以前生活的地方,可從沒見過這樣鋪天蓋地、能埋掉半個世界的大雪……去玩吧,別浪費了。”
一種奇異的、混合著釋然和孩童般雀躍的情緒,瞬間沖散了夢境殘留的郁悶和身體的疲憊。
墨徊的眼睛“唰”地亮了起來,像兩顆被點亮的深棕色玻璃珠。
他猛地掀開被子坐起身,完全無視了肌肉的酸痛,指著窗外,興奮地看向丹恒:
“丹恒!”
“外面還在下雪嗎?”
沒等丹恒回答,他臉上已經綻放出一個燦爛無比、帶著強烈渴望的笑容,大聲宣布:
“我們出去玩雪吧!!!”
丹恒:“……???”
他擦拭擊云的手徹底頓住,一向冷靜自持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絲裂痕。
他看著眼前這個前一秒還在抱怨混蛋老爸、下一秒就滿血復活嚷嚷著要玩雪的同伴,感覺自己那經過智庫資料千錘百煉的邏輯思維,在墨徊跳躍的腦回路面前,再次受到了嚴峻的挑戰。
玩……雪?
剛經歷完一場差點毀滅星球的大戰,解決了星核,累到撲街睡了一天,醒來第一件事——是玩雪?
丹恒看著墨徊那雙閃閃發亮、充滿期待的眼睛,再想想這家伙在戰場上抱著“寶貝球”那副“猥瑣發育搶人頭”的狡黠樣子,最終,所有復雜的心緒化作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和一絲連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極其微弱的縱容。
“……外面雪很大。”丹恒最終只是陳述了一個事實,沒有反對。
而這,對墨徊來說,就是最好的許可!
“耶!”墨徊歡呼一聲,像只靈活的兔子一樣跳下床,抓起他那標志性的帆布包就往門口沖。
丹恒看著他的背影,無奈地搖搖頭,將擊云收好。
他走到窗邊,看著外面銀裝素裹、依舊寂靜卻不再絕望的貝洛伯格下層區街道。
雪花安靜地飄落,覆蓋了戰爭的痕跡,也暫時掩蓋了重建的艱辛。
或許……玩一會兒雪,也不錯?
就當是……慶祝這來之不易的、笨拙而真實的“新生”吧。
小劇場:
阿哈:阿哈的模擬人生游戲嘻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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