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灰逆燃成龍,百里之外的天際被染成暗紅,仿佛整片蒼原都在吐血。
云逸塵腳尖一點,身形如箭離弦,劍令在掌中嗡鳴不止,劍柄上的血紋滾燙如烙鐵,幾乎要灼穿他的皮肉。他沒有松手,反而將真氣灌入更深——這一劍,不是為了破陣,是為了斬斷三年前那一夜的火光。
那夜云家祠堂也是這般燒著,火舌舔上牌位,映出他父親最后一句未說完的話。
如今,蘇家祠堂的香爐再度燃起,只不過這次,火里煮的是活人的命。
三道伏兵已在途中伏殺多時。第一波是傀儡散修,眼瞳泛灰,動作僵硬,手中兵刃卻快得驚人。慕容雪冷哼一聲,袖中玉管輕震,破絲蠱化作一縷青煙鉆出,順著那些人頸后細若游絲的紅線逆流而上,瞬息間炸開七具軀殼,血霧如花綻開。
“惡心。”她甩了甩袖子,“連死人都不放過,林玄風是不是覺得自己挺浪漫?”
第二波是魔門死士,周身纏繞黑氣,每踏一步,地面便結出一層薄霜,寒毒滲骨。石猛低吼一聲,雙足猛跺,地煞步催至極限,整個人如樁釘地,硬生生扛下三記陰掌,肋骨裂了兩根,卻將對方陣型攪亂。
楚寒趁機催動玉佩,金光自陣眼沖天而起,與遠處三道劍影遙相呼應。寒鴉嶺、斷云崖、落星坡——三股殘部已至,刀光隱現于風雪之間,雖未現身,卻已牽制住林玄風布置的暗哨。
最后一關,是自冰淵爬出的墮化冰獸,頭生獨角,口吐寒息,一爪拍下能裂山斷河。云逸塵不退反進,劍令橫斬,劍氣與寒息相撞,炸出百丈冰浪。他借力騰空,劍尖直指百里外那座血色祭壇。
香火連線橫貫天地,細如發絲,卻是蘇清綰血脈共鳴的引線。他一劍斬落,劍氣如虹,香灰逆燃成龍,咆哮著撲回祭壇,將主持儀式的兩名祭司當場焚為焦炭。
祭壇崩裂,林玄風緩緩起身,黑袍獵獵,左臂已化作魔爪,右眼瞳孔裂成三瓣,隱隱有黑霧流轉。
“你來得倒是快。”他冷笑,聲音像是從地底刮上來的風,“可惜,你斬不斷命線。血契已成,靈識已取,靈識殘影——”他抬手一揚,香灰中浮現出一道模糊人影,面容與蘇清綰一般無二,卻無悲無喜,只重復低語:“血契已成。”
云逸塵瞳孔驟縮,但很快壓下怒意。他知道,這不是蘇瑤月的姐姐,只是被抽離的靈識殘影,是林玄風用來激怒他的餌。
“你不是要當掌門。”云逸塵握緊劍令,聲音冷得能凍住火焰,“你是怕自己不夠格當祭品,所以拿別人去填坑。”
林玄風臉色微變,隨即大笑:“執劍者?你也配?那把劍認的從來不是主人,是祭品!你不過是葬仙谷挑剩下的殘渣!”
話音未落,他一掌拍地,整座祭壇轟然炸裂,地脈翻涌,黑氣如潮水般涌出。他雙臂張開,魔氣纏身,竟將墮仙之氣引向云逸塵,意圖借劍令反噬之力,將他當場焚魂。
云逸塵雙足陷地三寸,經脈如被千針穿刺,腦海中響起低語——“魂歸葬谷,令融身時”。
他沒有抗拒,反而閉眼,默運《九曜真經》第八式“曜滅”,真氣逆行經脈,硬生生將墮仙之氣壓入丹田。雙掌對拼,轟然炸響,冰原裂開百丈溝壑,兩人同時倒飛而出。
楚寒見機,猛然擲出饕餮玉佩。玉佩懸空,金光暴漲,竟將林玄風三成魔氣盡數吞噬。那魔氣在玉佩中翻滾,仿佛有活物在內嘶吼。
“老東西留的坑,今天剛好填你。”楚寒冷笑。
云逸塵借勢躍起,劍令高舉,插入虛空。剎那間,葬仙谷深處傳來共鳴,劍身血文“令融身時,魂歸葬谷”逆向燃燒,化作金焰纏身。他不再是駕馭劍令,而是以身為引,反向催動其本源。
林玄風終于色變:“你瘋了?這樣你會被劍靈反噬!”
“反噬?”云逸塵低頭,看著掌心被金焰灼出的血紋,“我等這一天,等了三年。”
劍令嗡鳴,金焰沖天,一道虛影在火焰中浮現,似有仙人輕嘆,隨即消散。
林玄風怒吼,自爆魔核,黑氣如風暴席卷,地脈崩塌,整片祭壇開始下陷。他要拉所有人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