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根紫黑絲線如活蛇般纏上慕容雪的咽喉,她整個人劇烈一顫,雙目驟然失焦,左臂衣袖“嗤啦”裂開,皮下鼓起一道蠕動的痕跡,像是有東西在血肉里穿行。
云逸塵瞳孔一縮,右手本能前探,可經脈中空蕩如被抽干,連抬臂都似扛山。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開,殘存靈識如蛛絲般探出,瞬間觸到那滴懸空的紫黑血珠——一股陰寒直刺神魂,竟與慕容雪左肩舊疤隱隱共鳴。
“是真的。”他低語,聲音沙啞如磨刀石,“她沒騙我們。”
楚寒正要撲向空中懸停的天穹劍令,聞猛地頓住,回頭怒視:“你還信她?她剛搶了劍令,現在又中了什么邪術,誰知道是不是演的!”
“若她在演,”云逸塵盯著那絲線游走的軌跡,一字一句道,“此刻已割斷自己喉嚨,好讓林玄風徹底斷線。”
話音未落,慕容雪猛然弓身,一口黑血噴出,落地竟“滋滋”作響,冰面被蝕出幾個小坑。她喉嚨被勒得幾乎閉合,卻仍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千機蠱……還在……咬它……”
果然,那絲線每前進一步,便劇烈抽搐一次,仿佛體內另有東西在死死拖住。
楚寒臉色變了,終于收手,反手一劍劃破掌心,以血為引,在地上疾書一道符紋。劍尖落處,寒氣凝霜,隱隱結成“靜心陣”三字殘形。他額頭青筋暴起:“這陣只能穩她神魂三息,你想問什么,趕緊問!”
云逸塵深吸一口氣,指尖蘸血,在空中緩緩畫出一道扭曲符線——“鎮魂引”。此術非攻非守,專克陰魂附體、控心之術,是他從葬仙谷殘卷中拼湊出的禁術,施一次折壽三日。血線成形剎那,那紫黑絲線果然一頓,蠕動之勢稍緩。
慕容雪喘出一口濁氣,眼皮顫動,終于睜開一線。
“林玄風……”她聲音破碎,像被砂紙磨過,“不是三年前才動手的……是十年前……他爹死那天……我就見過……祠堂香爐底下的血契……”
楚寒一震:“血契?那是四大家族結盟時才用的古法,早該鎖在天穹閣!”
“已被他偷換。”慕容雪嘴角溢黑,卻冷笑,“他用假契換真契……以血為媒……種下同心引……我爹……只是第一個……”
云逸塵心頭一沉,忽然想起她昏迷前那句——“蘇家祠堂的香爐,也是空的。”
他指尖一顫,血線差點斷裂。
楚寒卻怒極反笑:“就為了當個掌門?值得他布局十年?讓整個慕容家當傀儡?”
“不是掌門……”慕容雪艱難搖頭,眼中閃過一絲恐懼,“是祭品……四大家族血脈……要湊齊九十九人……在葬仙谷……重啟魔門祭壇……喚醒……墮仙……”
“墮仙?”楚寒愣住,“那不是傳說中被鎮壓的邪靈嗎?早該灰飛煙滅了!”
“沒滅。”慕容雪喘息著,眼神渙散,“它一直在等……等一個能集齊四大家族血脈的人……林玄風……就是它的容器……而天穹劍令……不是認主……是選祭司……”
云逸塵如遭雷擊。
他腦海中驟然閃過那日在神秘之地,劍令認主時耳邊低語的那道聲音——溫柔、慈祥,告訴他“你終于來了”“我等了千年”……
原來那不是指引,是誘餌。
他指節發白,低聲自語:“所以……那道聲音,從來不是救我……是在挑中我。”
楚寒聽得渾身發冷,再看那柄懸空的劍令,竟覺得它像一只睜著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