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髓針熄滅的剎那,云逸塵的指尖猛地抽搐,像被無形的火舌舔過。他整個人在楚寒肩頭一震,喉嚨里滾出一聲悶哼,仿佛五臟六腑又被塞進熔爐重新鍛打了一遍。
“糟了!”慕容雪低喝,一把按住他手腕,脈象如沸,火毒已沖破封禁,正沿著經脈一路焚燒。
楚寒腳步未停,肩頭卻沉了幾分。他咬牙運轉真氣,一縷劍意自丹田升起,順著臂脈緩緩渡入云逸塵體內,勉強壓住那股暴走的熱流。可這無異于以杯水車薪撲山火,不過延緩片刻罷了。
“再這么下去,他還沒被人殺,自己就先燒成灰了。”慕容雪咬牙,指尖毒蠱微微顫動,似也感應到那股焚骨之火的兇戾。
風雪忽起。
不是尋常落雪,而是自半空憑空凝結,雪片邊緣泛著微紅火紋,飄落時竟發出極輕的“嗤嗤”聲,仿佛燒紅的鐵片遇水。更詭異的是,這些火紋雪片一靠近云逸塵,便如飛蛾撲火般向他掌心匯聚,那枚赤焰印記竟微微發燙,似在回應。
“這雪……不對勁。”楚寒瞇眼,劍氣在周身劃出一道弧光,將風雪隔開三尺。
“不是不對勁,是認路。”慕容雪忽然道,“你看他的手。”
云逸塵無意識地抬起右手,焦黑的指尖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竟與風雪中火紋的流向完全一致。那不是巧合,是本能,是這具殘軀在瀕臨崩潰時,被某種力量牽引著尋找歸處。
“跟上去。”慕容雪果斷道,“這火在找東西,說不定是活路。”
楚寒沒多,扛著人便走。三人逆風而行,雪越下越密,火紋越聚越多,最終在一處荒谷盡頭,撞上了一座被藤蔓纏繞的破舊藥廬。
門楣上刻著半闕殘詩:“九轉歸元火自收,一念通明照九州。”
字跡蒼勁,卻帶著幾分枯寂,像是寫完最后一筆便力竭而亡。
“誰寫的?”慕容雪低聲問。
“管他誰寫,先進去。”楚寒一腳踹開腐朽木門,抬腳邁進。
剎那間,屋內燭火無風自燃,一縷青煙裊裊升起,凝成一道佝僂人影,盤坐于藥鼎之后。
“擅闖禁地,該當何罪?”老者聲音沙啞,卻如鐘鳴,震得三人耳膜生疼。
慕容雪手一抖,毒蠱已滑至掌心,正欲擲出,卻被一股無形之力輕輕一推,整個人踉蹌后退兩步,毒蠱“啪”地掉在地面,竟蜷縮成團,不敢再動。
“好手段。”楚寒冷聲道,劍未出鞘,劍氣卻已鎖住老者咽喉。
老者卻連眼皮都未抬,只淡淡道:“走出十步,他心脈即焚。”
楚寒腳步一頓。
云逸塵在他肩頭劇烈抽搐,嘴角滲血,體溫再度飆升,整個人像塊燒紅的烙鐵。
“我們沒得選。”慕容雪咬牙,從懷中取出寒髓針殘骸,針身已黑如焦炭,“他中的是焚骨之火,壓不住了。前輩若識得此毒,求您出手相救。”
老者終于抬眼,目光如刀,直刺云逸塵掌心那枚赤焰印記。
“炎曜式?”他冷笑,“以命搏勢,愚不可及。這不是功法,是詛咒。此招施展時,不僅燃燒自身靈力,更會從魂魄深處引動火焰,猶如飲鴆止渴,這般以自身為祭,可不是詛咒么”
“誰教他的?”
“沒人教。”楚寒沉聲道,“他自己拼出來的。”
“拼?”老者嗤笑,“拼得了一時,拼不了一世。這火從骨髓燒起,從魂魄燃出,藥石無用,真氣難壓。你們帶他來,是想讓他死在這?”
“不然呢?”慕容雪反問,“您若不救,他現在就得死。”
老者沉默片刻,忽然伸手,一指點在云逸塵腕脈。
剎那間,藥鼎無火自燃,火焰呈淡金色,鼎底緩緩浮現一個古篆——“云”。
楚寒瞳孔一縮,目光落在老者袖口。那處有一枚褪色的補丁,紋路竟是饕餮,與他懷中玉佩隱隱呼應。
“果然是云家后人。”老者低語,“可惜,學了不該學的東西。”
“前輩認得云家?”楚寒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