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塵躍下墻頭的瞬間,腳底青磚猛地一震,像是踩中了某種機關的命脈。他心頭一沉,暗道不好——這蘇府的“影燭陣”果然名不虛傳,斷息散封住真氣,連步伐輕重都變了調,竟被陣法察覺。
他立刻伏地貼墻,借著花影遮身,屏住呼吸。遠處腳步聲由遠及近,三名巡夜護衛提燈而來,羅盤指針滴溜溜轉,直指庫房方向。
“方才真氣波動,就在這片。”一人低聲道。
云逸塵不動,只將袖中蠟紙撕下一角,塞進嘴里嚼碎。那紙上殘留霧心丸藥性,混著指尖舊傷滲出的血絲,入口微腥帶麻。他猛地咳嗽兩聲,聲音不大不小,剛好傳到巡衛耳中。
“誰?”其中一人警覺。
“怕是野貓碰了陣眼。”另一人冷笑,“前日就有只黑貓撞了鈴線,嚇得巡夜隊全員出動,結果呢?貓跑了,咱們挨了訓。”
“可剛才那聲咳……”
“咳?夜里風大,墻縫吹哨,聽岔了。”那人不耐煩,“分兩路,你去偏院查,我去回廊。”
話音未落,云逸塵已借著他們分兵的空檔,貼地滑出三丈,身形如蛇行草間,無聲無息。
他剛松一口氣,忽然察覺腰間一沉——那塊從泥里刮下的林家密衛靴印殘泥,竟在斷息散藥效下微微發燙。他心頭一跳,這泥有問題。
沒時間細想,前方已傳來腳步折返聲。他抬頭一看,回廊上懸著一串鳴玉鈴,晶瑩剔透,風過即響。正路被堵,唯有從回廊柱影間穿行。
他深吸一口氣,倒掛于廊柱之后,以《九曜真經》中“逆影步”貼壁挪移。這身法講究借力使力,不靠真氣,全憑腰腿巧勁與對地形的極致掌控。他如壁虎游墻,一寸寸滑過,衣角離鈴線不過半指距離。這廊柱上方竟有一方空間,用橫梁支撐,與四周隔開。
眼看就要脫出回廊,一名巡衛竟折返回來,提燈照向柱影。
云逸塵瞳孔一縮,急中生智,從腰帶夾層彈出那塊發燙的泥塊,直擊十步外水缸。
“嘩啦!”
水花四濺,巡衛猛地轉身:“什么人?”
就這一瞬,云逸塵翻身躍入假山洞窟,蜷身藏于石隙之間。冷汗順著額角滑下,斷息散的寒意已從四肢蔓延至心口,心跳慢得幾乎聽不見。
他靠在石壁上喘息,忽覺背后觸感異樣。伸手一摸,石壁上竟刻著半枚殘印——紋路似曾相識,三瓣云紋環繞一星,正是云家舊徽!
可那印記被人用利器硬生生鑿去大半,只余一角殘痕。他指尖撫過那凹凸刻痕,仿佛觸到當年火場斷柱上的焦痕,心頭一震。
他迅速壓下翻涌的情緒,不能亂。現在不是回憶的時候。
外頭腳步聲漸遠,他正欲起身,忽聽頭頂傳來低語。
“方才真氣波動雖弱,但陣眼確有震顫。”
“許是風。”
“不,是人。而且……他用了斷息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