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昭寧殿被趕出來后,許清風像只被雨淋透的大狗,耷拉著腦袋,漫無目的地在宮道上晃悠。
滿腔的委屈和不解無處發泄,沅寧從未對他發過這么大的火,甚至推開了他……這認知讓他心里堵得發慌。
于是乎,邁著幽幽的步伐,帶著幽怨的足以嚇人一跳的眼神,他走到了靜心閣附近。
對了,清策幫他照顧著明煜和明煊呢。或許看看兒子們,能讓他心情好受些。
兒子們總不會生他的氣吧,定然是不會的。
靜心閣內藥香淡淡,陳清策正坐在鋪著厚毯的地上,陪著兩個孩子。
明煜穿著一身寶藍色的小錦袍,正認真地擺弄著幾塊積木,小嘴咿咿呀呀地說著什么。更小的明煊則像個軟乎乎的白團子,自顧自地努力朝著一個彩線球爬去。
“煜兒,煊兒!”許清風眼睛一亮,帶著些期待喚道。
明煜抬起頭,眨巴著和他相似的大眼睛,好奇地看了他一會兒,卻沒有像往常一樣撲過來,反而扭頭一把抱住了身旁陳清策的腿,奶聲奶氣地喊道:“父君~”
這一聲“父君”像根小針,輕輕扎了許清風一下。
他離家數月,孩子與他生分了。
陳清策輕輕拍了拍明煜的背,抬眸看向僵在門口的許清風,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了然的笑意:“回來了?陛下那邊……看來是不太順利?”
許清風訕訕地走進來,蹲下身想摸摸明煜的頭,小家伙卻往后縮了縮,更緊地貼著陳清策。而明煊更是完全無視了他這個“陌生人”,吭哧吭哧地繼續爬向他的目標。
看著兩個兒子,一個不認他,一個不理他,許清風心頭那股剛被壓下去的失落和委屈又涌了上來,俊朗的臉垮了下來,琥珀色的眸子都黯淡了幾分。
“清策……”他聲音悶悶的,“我好像真的把沅寧惹急了。她不理我,還把我趕出來了。我……我不知道該怎么哄了。”
他求助般地看向眼前一貫聰明的陳清策。
陳清策看著他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狡黠的光芒。
他慢條斯理地端起手邊的藥茶抿了一口,才緩聲道:“陛下并非真的怪你以身涉險,她那般睿智,豈會不明你的苦心?她氣的,是你事前未曾與她通氣,讓她在得知噩耗時承受了那般煎熬。帝王之心,可納百川,卻容不得最親近之人的擅自做主與欺瞞。”
許清風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那……那我該怎么辦?我認錯了,她也聽不進去啊。”
陳清策放下茶盞,蒼白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尋常認錯自然無用。陛下什么場面沒見過?你需得讓她看到你的誠意,以及……你的慘狀。”
“慘狀?”許清風茫然。
“苦肉計,聽過嗎?”陳清策壓低聲音,眼中算計的精光更盛,
“陛下表面冷硬,內心卻最是重情柔軟,尤其對你。你便去她必經之路上跪著,也不必多說什么,就做出副傷病交加、悔恨萬分的模樣。夜里寒涼,你又有傷在身,她見了,定然心疼。只要她心一軟,開口問你,這事便成了大半。”
許清風聽得眼睛漸漸亮了起來。對啊!他怎么沒想到!沅寧最是嘴硬心軟,看他這般“凄慘”,肯定就不忍心再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