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真是荒唐透頂…”她對著空寂房間輕斥,下意識咬住嫣紅下唇將更重責備咽回。目光觸及梳妝臺銅鏡——鏡中自己耳尖緋紅欲滴,竟比窗外三月灼灼桃花還要艷上三分!
浴室里那匆匆一瞥烙印般清晰畫面再次浮現:少年人挺拔充滿生命力的輪廓浸在朦朧水霧里,水珠沿著賁張肌肉線條滾落…鏡中素來從容智慧的丐幫幫主,此刻雙頰飛霞如同醉酒艷麗,連小巧耳垂都紅得像浸透玫瑰汁子。
“真是荒唐…”
窗外傳來撲棱棱振翅聲。罪魁禍首的鸚鵡飛回,歪著小腦袋黑豆眼閃爍狡黠光站在窗欞上好奇張望。
“你呀…真是個小禍害…”黃蓉忍不住伸手想戳它小腦袋。鸚鵡卻像看穿心思,突然張開鳥喙清晰模仿:“過兒!過兒!”然后撲閃翅膀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一根鮮艷緋色翎毛慢悠悠打著旋兒飄落梳妝臺。
“蓉兒?”郭靖渾厚沉穩帶著關切的聲音從廊下傳來!
驚得她指尖猛顫!那片剛落下的緋羽打著旋兒飄落在地。
“就…就來!”她脫口應道,嗓音拔高三分帶著不易察覺慌亂。慌忙俯身拾起羽毛飛快塞進妝奩底層隱蔽暗格。又抬手以指尖為梳飛快理了理鬢邊被夜風吹亂的碎發。
當她再次望向銅鏡——鏡中女子眼尾還殘留一絲未褪盡的薄紅,但唇邊已然掛上往日從容淡定的溫婉笑意。仿佛方才慌亂羞赧只是夜色投下的錯覺。
“吱呀——”門扉輕啟。夜風裹挾清冽桃花香瞬間涌入,溫柔而強勢地,吹散了滿室未來得及收拾妥帖的旖旎心事…
東廂房,那碗被遺忘的姜湯仍在青瓷碗中氤氳裊裊白霧,辛辣氣息彌漫。
楊過仰起脖頸如同灌下烈酒,將滾燙姜汁一飲而盡!灼熱液體如同火線順著喉管燒灼而下!
“咚!”他重重將空碗頓在紫檀木案幾上!
床上已鋪好干凈柔軟被褥,疊得整齊。上面擱著一件嶄新月白色中衣——衣領袖口處用極細銀線精巧繡著幾朵半開桃花,針腳細密勻稱燭光下泛柔和珠光。一看便知是黃蓉親手所制。
楊過伸出手,指尖帶著一絲不易察覺輕顫,緩緩撫過精致桃花繡紋。細膩絲線觸感下仿佛殘留穿針引線之人的溫度,讓指尖微微發燙。
他把自己重重埋進松軟馨香被褥里,試圖用黑暗包裹混亂思緒。可剛一闔眼——眼前便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現:月光溫軟,氤氳水汽中,半片被泡得發白的桃花瓣在蕩漾水面上緩緩打著轉的畫面…
楊過煩躁地在被褥間翻來覆去。
“該死……”他低低咒罵一聲,猛地從床上坐起!一把抓過枕邊那尊觸手生溫的白玉小像!
他盯著玉像那被雕琢得栩栩如生的面容,低聲喃喃,“你…究竟是誰的像?”
燭火在燈罩中微微搖曳,將床帳映照得半明半暗,光影如同鬼魅般跳動…
半夢半醒之間,楊過忽覺身下的床榻微微一沉。
一縷幽冷而熟悉的、混合著桃花與蓮蕊的暗香,悄然無聲地鉆入鼻息,縈繞不去。
“伯母……?”他啞著嗓子,如同夢囈般輕喚。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
正對上一張近在咫尺、無比清晰的容顏!
她身著杏色紗衣,未束的青絲如瀑垂下,在燭光中泛著柔和的光澤。幾縷發絲隨風輕揚,在兩人之間劃出優雅的弧線。
紗衣下,雪白的肌膚若隱若現,鎖骨處還沾著未干的水珠,隨著她的呼吸緩緩下滑。
"噓......"黃蓉指尖輕點他的唇,眸中含著楊過從未見過的柔媚,"今夜只當是夢,可好?"
她的聲音又輕又軟,像是裹了蜜,聽得楊過渾身發燙。
他指尖微顫,不經意間掠過她腰間絲絳,那系帶忽地一松。紗衣順著肩線滑落,在錦褥間堆疊出柔和的褶皺,宛如一幅寫意的水墨畫。
"您......"楊過喉結滾動,掌心貼上她的掌心,觸感比最上等的絲綢還要細膩。
黃蓉眼波流轉,俯身時衣袖帶起一陣淡淡的蓮香,發梢若有似無地拂過他的指節。
"叫我蓉兒......"她在他耳邊輕語,溫熱的呼吸撩得他耳尖發燙,"就今夜......"
楊過心頭一熱,情難自已,輕輕攬住她的肩頭。
玉簪"叮"地落地,青絲如瀑瀉了滿枕。
錦被下的衣帶不知何時糾纏在一處,杏黃與月白的綢料難分彼此。
楊過猛然驚醒,冷汗浸濕枕上青絲。
刺骨涼意穿透單衣,他喘息著僵坐,耳畔蓮香猶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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