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

她隨手就把那只晶瑩飽滿的蝦仁，放進了劉青山的碗中。

劉青山心里一熱，夾起來放進嘴里。

鮮、甜、彈、香等幾種滋味在舌尖炸開。

他還未來得及回味，只見宮雪又低下頭，快速地剝了第二只、第三只……

她似乎是剝上癮了。

轉眼間，劉青山面前的小碗里就堆起了一個小小的“蝦仁山”。

“好了。”

她自己也剝了一只放進嘴里，滿意地嚼了嚼，才抬眼看他，“吃吧，不然涼了。”

劉青山看著那堆蝦仁，心里像是被這正午的陽光填滿了一樣，暖洋洋的。

他沒多說，只是大口地把蝦仁和米飯一起扒進嘴里，吃得酣暢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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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氣氛熱絡又和諧。

兩人吃著別的菜，聊著天，但宮雪很快發現了一個問題。

那鍋兩人一起合作做的魚，劉青山只喝湯，卻一筷子魚肉都沒動。

“怎么不吃魚？”

宮雪放下筷子，有些好奇地問，“不好吃嗎？”

“沒有沒有，湯特別鮮！”

劉青山趕緊擺手，隨即有點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就是……我不太愛吃這個，刺兒太多了，吃著費勁，嫌麻煩。”

宮雪聞一愣，隨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你這人，真是……”

她嘴上數落著，卻起身去廚房又拿了只干凈的小碗。

隨即夾起一塊魚腹上最肥美的肉，放在自己面前的碟子里。

明亮的日光下，她微微低著頭，神情專注，長長的睫毛在臉頰上投下淡淡的剪影。

她用筷子細心地一點一點將那些細小的魚刺，從雪白的魚肉中挑揀出來，她的動作很輕很有耐心，仿佛在制作一件精細的工藝品。

劉青山停下了扒飯的動作，就這么安靜地看著她。

看著她為自己挑刺……

這個清麗可人、風情萬種的姑娘，此刻卻愿意在這大中午的飯桌上，為他做這件最是消磨耐心的瑣事。

“好了。”

宮雪終于抬起頭，確認再無遺漏才將那塊處理干凈的魚肉放進劉青山面前的小碗里，“吃吧，這塊沒刺了。”

劉青山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重重地擊中，又酸又軟。

他“嗯”了一聲，聲音有些發緊。

他夾起那塊凝聚著耐心和溫柔的魚肉，放進嘴里。

入口即化，滿口鮮香，再也沒有一絲一毫的阻礙。

“好吃。”

劉青山重重地點了點頭，看著宮雪又低下頭去挑第二塊，他忍不住補了一句：“這是我這輩子，吃過最好吃的魚肉。”

宮雪的手一頓，抬眼瞪了他一下，臉頰卻又紅了，“油嘴滑舌，快吃你的飯！”

她嘴上這么說著手下卻沒停，依舊認真地，把他那份魚刺，仔細挑揀干凈。

就這樣，

兩個人一邊吃，一邊喝，一邊聊。

他們沒有再提，那個即將到來令人傷感的“明天”。

他們也沒有再提，那個遠在九龍充滿了未知的“未來”。

他們只是聊著那些最無聊、也最甜蜜的往事。

聊著，大學里的趣聞。

聊著，滬上的弄堂。

聊著，他新寫的詩，和她最愛的歌。

那瓶紅酒的后勁，遠比他們想象的要大得多。

不知不覺間，一大瓶紅酒，竟然就這么被兩人喝了個底朝天。

宮雪那張本就白皙的俏臉，此刻早已是紅霞滿布，那雙清麗的美眸，也蒙上了一層迷離的水霧，波光瀲滟，媚眼如絲。

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像是踩在云朵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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