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青山看著朱霖焦急的樣子和售貨員詢問的目光，臉上卻露出了胸有成竹的笑容。
他從容不迫地從上衣內袋里掏出那個鄒荻帆交給他的牛皮紙信封，然后在朱霖驚訝的目光注視下，從信封里不緊不慢地抽出了一張蓋著鮮紅公章、印著“電視機專用購買票”字樣的票證！
“給！同志！”劉青山微笑著，將票穩穩地遞給了售貨員。
“啊？！”朱霖再次驚呼，眼睛瞪得溜圓，嘴巴微張，完全愣住了。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么難弄的電視機票，劉青山竟然真的拿出來了！
售貨員接過票，仔細核對著上面的公章、日期和數量，臉上也露出了驚訝和贊許的笑容。
她抬頭看向劉青山，語氣明顯熱情了許多：“喲！小伙子！行啊！票證齊全！我這就給你開票！”
她麻利地拿出三聯發票本，開始填寫。
朱霖這才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一把拉住劉青山的胳膊，急切地小聲問：“青山！這……這票……你……你從哪里弄到的？！”
劉青山湊近她耳邊，壓低聲音，帶著點小得意：“前天在仿膳請鄒老師和屠老師吃飯的時候，我托鄒老師幫忙弄的！他路子廣，認識人多，這點事難不倒他！”
“鄒老師？！”
朱霖恍然大悟，但隨即又嗔怪地看了劉青山一眼：“你呀！也不提前跟我說一聲，害我瞎擔心！”
售貨員開好票，報了價格，一共是568元。
劉青山爽快地數出一沓大團結，一起遞了過去。
“好嘞！您稍等！”售貨員收了錢，開了提貨單，指了指前面，“憑單子，去那邊提貨！”
“謝謝同志！”劉青山接過單據。
售貨員笑瞇瞇地說：“同志，你對你對象真好，你對象眼光不錯。”
一句話，巧妙地夸了兩個人。
劉青山和朱霖聽了，相視一笑，臉上都露出了開心的笑容。
朱霖更是臉頰微紅，心里甜絲絲的。
售貨員又熱情地問：“同志，還要不要其他東西？我可以幫你介紹介紹。”
朱霖張嘴正要說“不需要了”，劉青山卻搶先一步，點了點頭，語氣自然地問道：“請問，這里有照相機賣嗎？”
“照相機？！”
朱霖驚訝地看向劉青山，剛才買電視機的驚訝還沒完全散去，這又要買相機？
“有啊！”
售貨員眼睛一亮，臉上的笑容更熱情了，她指向對面的柜臺，“喏！就在那邊！燕京長城牌雙鏡頭反光相機，4a、4b都有！都是好牌子！我帶你們過去看看？”
說著，她甚至主動從柜臺后面繞了出來，熱情地引路。
“謝謝同志，麻煩您了！”劉青山道謝，拉著還有些懵的朱霖，跟著售貨員走了幾步，來到照相器材柜臺前。
“想看哪一款？”售貨員問道，同時指著玻璃柜臺里陳列的幾臺相機。
和電視機一樣，照相機也被鎖在帶玻璃門的柜臺里，顧客只能隔著玻璃觀看，不能直接觸碰。其中燕京長城4b那黑色機身、雙鏡頭、品相嶄新的樣子，格外引人注目。
劉青山目標明確，指著那臺燕京長城4b：“同志，麻煩您，我想仔細看看這臺燕京長城4b！”
“好嘞！”售貨員應道，但她并沒有打開柜門取出相機。
她只是隔著玻璃柜臺，用手指點著那臺相機，詳細介紹起來：“你看這臺，燕京長城4b！雙鏡頭反光相機！最新款的！”
“鏡頭在這兒，你看這玻璃，透亮。沒劃痕！取景器在這兒，磨砂玻璃的，對焦清晰。快門按鈕在這兒，按下去聲音可脆生了！”
“過片扳手在這兒，扳起來順滑！后蓋開關在這兒，打開能裝膠卷。你看這黑色蒙皮，多規整！金屬機身，锃亮！一點磕碰都沒有！”
劉青山湊近柜臺玻璃，目光跟著售貨員的指引不斷移動。
看完之后，他感覺還不錯，柜臺里的這一臺，好像還要比那天朱霖借的要更高級那么一點點。
“喜歡嗎？”他轉頭問道。
朱霖也湊近玻璃看了看，相機外觀確實精致漂亮，不由點了點頭，“好漂亮。”
但她心里更關心的是價格，和票證問題。
她小聲對劉青山說：“青山，這相機……看著是挺好，可是……肯定很貴呀！而且……也要工業券啊？”
劉青山看著她擔憂的樣子，笑了笑，抬頭對售貨員問道：“同志，這臺照相機多少錢？”
“1200元。”
“哦。”
“啊！！？”
劉青山點了點頭，可是朱霖卻是直接驚呼出聲，一臉不可思議，“這，這也太貴了吧？竟然要1200元！！”
售貨員笑道：“嗯，是不便宜。不過一分價錢一分貨，這可是燕京長城剛出的新系列產品，我剛才不是說了嗎？這照相機是雙鏡頭，拍東西可清楚了哩！而且，這東西只有我們百貨大樓賣的有，你到其他地方想買都買不到。”
頓了頓，她又道：“同志，你要是買的話，還需要外匯券，這款照相機是優先供應僑商和外賓的。”
誒？
劉青山眉頭一挑，有些詫異，隨即又很快釋然。
他沒想到的是這臺照相機如此緊俏！
釋然的是，既然這臺照相機如此緊俏，那需要外匯券就是情理之中的了。
說起來，有點窩囊。
但實際上，這就是事實。
在產能不足、供給不足的年代里，凡是好的商品，有很多都是優先提供給外賓和華僑的。
至于朱霖，
她這時則是長長的松了口氣，她拍了拍胸口，臉上笑嘻嘻的。
需要外匯券好呀！
需要外匯券，那不買就行啦！
這照相機這么貴，不買也罷，還省錢了呢！
她笑嘻嘻的站在旁邊，輕輕拉了拉劉青山的衣袖，“咱們先把電視機搬回去吧。”
“好。”
劉青山點頭。
相機不買了嗎？
當然買。
可現在手里沒有外匯券，只能暫時作罷。
劉青山又看了眼那臺燕京長城系列的照相機，便對售貨員笑道：“同志，那我先不買了，先提電視機吧。”
“這還有別的牌子的照相機啊，有海鷗牌的也不錯，價格也便宜，800元一臺，還不要外匯券，你要不要看看？”
有好的，還買那一般的干啥？
等回頭弄到外匯券了，再過來買不就行了。
劉青山搖頭，“謝謝，不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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