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

溫月瑤身后傳來腳步聲，還有細微的談話聲。

她轉過身。

劉局和顧星瀾走在最前方，身后是福管家，再之后是兩位便衣和秦景。

幾人見到溫月瑤，點頭示意。

秦景走到她身邊，壓低聲音，“福管家還是決定和劉局回警局，在調查完案件”，他看了一眼福管家挺直的背影，“老夫人病逝后，他會在獄里度過之后的日子。”

溫月瑤聞，喉間一梗，“是嗎？顧星瀾沒阻止嗎？”

秦景看著走向大門的劉局等人，輕輕搖頭。

“福管家很是堅持，他說在獄里能讓他免受內心的煎熬，顧星瀾聽后，沒再阻攔。”

溫月瑤垂眸不語，心情復雜，一聲嘆息隨風遠去。

今天顧老夫人說出的那些事，連她一個“外人”都難以接受，更不必說和老夫人朝夕相處的親人。

他們會恨顧老夫人嗎？

溫月瑤這樣想著，無意識問出。

秦景同樣長嘆一聲，“比起恨，我想更多的是痛苦、迷茫以及......”

溫月瑤看向沒把話說完的秦景。

秦景回望，“愛。”

愛？

是啊，面對細心呵護自己長大的親人，顧星瀾和顧雪柔怎會不愛呢？

就算這份愛如今已經不純粹，但他們對顧老夫人的愛依舊多過恨。

溫月瑤收回目光，還沒說話，視線便碰上送走劉局后返回的顧星瀾。

秦景識趣地離開原地，回到大廳。

溫月瑤望著顧星瀾空洞疲憊的雙眼，停下轉動的腳步，站在原地，靜靜等待。

顧星瀾走到她面前，想牽起一抹笑，可怎么也做不到。

“可以抱抱我嗎？”聲音低啞得不成樣子，甚至還帶著明顯的哭腔和微不可察的卑微乞求。

溫月瑤眼睫顫動，一時間愣在原地。

等了一會，也沒見她有所反應。

顧星瀾垂首，苦澀一笑。

是他的要求太過分了嗎？

正當他自我審視懷疑的時候，一具溫暖柔軟的身體輕輕擁住了他。

溫月瑤動作有些僵硬，雙臂只是象征性地環住他的腰，帶著明顯的距離感。

顧星瀾能聞到她發絲間淡淡的梔子花香——那是她慣用的洗發水味道。

可此刻這熟悉的氣息卻讓他心如刀絞，因為她抱他的方式，就像在安慰一個陌生人。

\"謝謝。\"他啞聲道，輕輕回抱，生怕驚擾這份施舍般的溫柔。

他的額頭抵著她的肩膀，呼吸灼熱而紊亂，溫熱的淚水無聲地浸透她的衣料。

溫月瑤的下巴虛虛抵在他肩頭，感受到肩頸處的濕潤，默默抬起手，安撫般輕拍他的背。

顧星瀾雙臂猛地收緊，像溺水之人抓緊浮木。

溫月瑤身體一僵。

久違的擁抱讓兩個人都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就一會兒。

溫月瑤在心中自語。

庭中微風輕撫，將她的思緒帶回三年前。

自顧星瀾失憶后，兩人之間就好似橫隔一條深淵。

對于夫妻來說，擁抱這樣簡單的舉動，在兩人之間都極為難得。

仔細想來，三年多的時間里，如此親近的相擁竟只有兩次。

一次是三年前，一次是現在。

兩次擁抱，帶著同樣難的苦澀。

只是那時是因為失憶后的陌生，而現在......是因為她不再愛了。

......

大廳內，秦景和顧雪柔站在一起，看著庭中相擁的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兩分鐘后。

溫月瑤輕推顧星瀾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