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上大家都維持著體面,這一點祁同偉也心知肚明。
他清楚自己此行不會太順利,但陳部長如此安排,他也無可奈何。
祁同偉聽罷,向王書記點頭致意,隨即看向在場眾人,繼續說道:
“各位,我的初步計劃是這樣:先按常規程序與佤邦溝通,看對方是否愿意協助緝捕。
若能合作,自然最為省事,我們等消息即可。”
“但如果佤邦不予配合,那就只能另謀他策——派遣精銳潛入緬北帶人回來。
不過這種方式可能耗時較長,具體周期我現在還無法預估,得看實際情況。
這是我和胡廳長討論后形成的思路。”
“大概要兩周左右,大家有什么想法?”
祁同偉說完,在場眾人神情各異,但顯然都不太積極。
這時,當地政法書記開口:
“祁書記,您剛來,可能不太清楚情況。
佤邦zhengfu形同虛設,對緬北根本沒有約束力。
指望他們,不如我們直接喊話。”
“緬北那四大家族,基本上都是內地過去的,手里都有內地身份證。
用斷卡行動威脅他們,都比找佤邦zhengfu管用。
只是其他行政手段耗時更長,暫時也沒更好的辦法。”
他說的確是實情。
緬北已幾乎脫離佤邦控制,那里不少人是華人,在國內有合法身份,卻把黑手伸向同胞。
如今在園區受苦的,大多是國人,實在可悲。
那些人盤踞緬北,扶持軍閥、占地為王,讓那里成了人間地獄。
在座不少人其實從中抽成,只是不能明說。
這位政法書記性格剛直,會上直不諱,讓祁同偉頗感意外,心頭一沉。
此時,一位邊防軍少將接話:
“祁書記,您別擔心。
只要軍委下命令讓我配合,我二話不說,帶一個師剿平緬北,三天之內交到您手里。
您看這樣行不行?”
祁同偉聽得哭笑不得。
要真有那么容易,他也不用在這費神了。
對部隊而,這或許不是大事,直接推過去就行,可實際上牽涉太多——國際影響、周邊關系,都不簡單。
他苦笑著搖搖頭,無奈回道:
“將軍,事情是這樣的……”
我們需要顧及外交影響,尤其是整個東南亞地區都在密切關注我們的舉動。
他們本就心存畏懼,若我們此時出動軍隊,恐怕會讓他們徹底失去信心。
這件事暫時還不需要你們介入。
祁同偉心中頗感無奈。
若是自己能調動部隊,又何須召開這次會議?早就直接行動了,哪會顧慮這些。
他環視在場眾人,繼續說道:“既然大家沒有異議,那就暫時這么定。
具體細節我將與胡廳長商議。
先由外交部出面溝通,其他手段等溝通結果出來后再做決定。”
這番話讓在場人員面面相覷,都聽出祁同偉話中有話。
雖然好奇,但也沒太在意。
畢竟這個案件的管轄權不在他們手中,自然也輪不到他們承擔責任,大家都樂得清閑。
唯有政法書記欲又止,最終化作一聲嘆息。
祁同偉回到酒店時已近凌晨。
向漢東匯報完工作后,時間已晚。
他正在沐浴時,忽然響起敲門聲。
披上浴袍開門,只見機場邂逅的女子趙霞站在門外。
“祁書記身材保持得真好。”她笑道。
祁同偉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不屑的神色:“這么晚了不方便,有事明天再說。”說著就要關門。
趙霞伸手抵住門扉:“如果我說,明天就能把那九個人送到您面前,現在可以讓我進去了嗎?”
聞,祁同偉挑眉打量著她。
這女人確實別有風韻,不知是誰的紅顏知己。
對于這類野花,祁同偉向來敬而遠之——稍有不慎便后患無窮。
他淡淡搖頭:“這個條件還不夠。”
趙霞似乎早料到他會這么說,神色不變。
臉上的笑容變得玩味,她對著祁同偉一字一頓地說:
“如果我說,我叫趙瑞霞呢?”
祁同偉瞳孔一震,忽然想起為什么覺得她眼熟。
當初在趙立春的墳前,她就站在趙立春身邊,那是祁同偉唯一一次見到她。
要知道,連趙瑞龍都沒資格出現在那個場合,而她卻直接站在趙立春身側,足見其地位。
見祁同偉愣神,趙瑞霞呵呵一笑,毫不客氣地走進房間,徑自坐到床上,仿佛在自己家一樣隨意。
祁同偉一臉陰沉,實在想不通趙瑞霞此行的目的。
眼下他正在辦案,這里不是漢東,沒有趙立春的關系網撐腰。
若在漢東,趙瑞霞這般舉止尚能理解,可如今是在邊疆,她為何而來,祁同偉毫無頭緒。
他站在趙瑞霞對面,靜靜注視著她。
趙瑞霞卻一臉欣賞地上下打量他:
“沒想到,當年那個在墳前哭的愣頭青,如今已坐到政法書記的位置。
我猜,這次回去就該提副書記了吧?不錯,真不錯。”
祁同偉微微蹙眉。
哭墳這事若非她提起,自己幾乎忘了。
當時跪地燒紙的不止他一人,同行的李達康也在場。
雖說這事不太光彩,但當時連趙立春都跪地痛哭,他們這些想進步的,不掉幾滴眼淚實在說不過去。
不過他對當時的趙瑞霞印象很深——她一臉不屑地看著眾人,仿佛天神俯視螻蟻。
而如今在他眼里,她與毒販的情婦并無二致。
祁同偉毫不客氣地開口:
“趙小姐來這兒,不是為了調侃我吧?有事直說。
看在老書記面上,能幫的我盡量幫,幫不了的,恕我無能為力。”
眼前的趙瑞霞,正是趙瑞龍口中那個神秘的二姐。
趙瑞霞比趙瑞龍還要年輕幾歲。
因為趙瑞龍的身份,他不得不稱呼趙瑞霞為姐姐。
在祁同偉看來,趙瑞霞那一身紅裙并非悅目的風景。
而是劇毒之物,能隨時致人死命。
趙瑞霞聽出了祁同偉語氣中的冷淡,卻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