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不一樣,高育良當了省長,一天要批的公文就有四五個,還得平衡各方資源、協調各個城市。
可以說,整個漢東省九市七十七縣都壓在他肩上,可見工作有多忙、任務有多重。
但最讓人頭疼的還不止這些。
和上邊勢力的拉扯,才是最磨人的。
從上邊伸向漢東的觸手不知有多少,都想在這里謀取利益。
作為省長,高育良首當其沖成為被圍獵的對象。
各種交際應酬令人瞠目,推也不好推,去又難去。
幸好高育良不是祁同偉,否則光是應付這些關系,就夠讓人掉不少頭發。
高育良天生是塊搞政治的料,又在漢東大學教了那么多年書,處理這些自然如臂使指、有條不紊。
可即便如此,高育良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所以祁同偉一上任,他就把政法這一攤全丟給了祁同偉。
這既是對祁同偉的信任,也反映出他當前的工作狀態。
畢竟高育良也是人,不是機器,就算有整個zhengfu班子配合,面對這么多事,也難免捉襟見肘,這很正常。
祁同偉剛從檢察院出來,正準備去下一個單位視察,就接到了高育良的通知。
他一點沒耽擱,立刻推掉后續安排,趕到zhengfu大樓。
敲門聲響起,高育良才回過神,應了一聲,就聽見祁同偉在門外問:“省長,您找我?”
聽到祁同偉的聲音,高育良笑著轉過身,滿意地打量著他。
這身肩章襯得祁同偉意氣風發、英氣逼人。
高育良半開玩笑地說:“同偉,現在怎么連老師都不叫,直接喊省長了?是不是嫌我找你找得太勤了?”
這話讓祁同偉心頭一震。
他猛然想起前世高育良對他說過的那句話——工作的時候稱職務。
他至今記憶猶新,一切仿佛就在眼前。
在公開場合,他仍習慣性地稱呼高育良為“書記”。
并非生疏,而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敬重。
高育良自然也清楚,此刻不過是借機逗一逗祁同偉。
祁同偉反應也快,立刻接話:
“工作時稱職務,是得養成習慣。”
“外面都說咱們是‘漢大幫’,若被人瞧見我們仍以師徒相稱,”
“那就真坐實了這個說法,影響不好。”
“不論是對我們今后的發展,還是對學弟學妹們的未來,”
“都可能帶來波動——這類不確定因素,”
“越少越好。
我想,老師您也是這么認為的。”
高育良看著祁同偉,越看越是滿意。
進退有度,定位清楚,
這樣的人才,實在難得。
能有這樣的學生,實在是他的幸運。
若沒有祁同偉,他恐怕至今仍在原地踏步,
哪有機會像現在這樣,
能與沙瑞金掰一掰手腕?
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
高育良笑著指了指祁同偉,說道:
“剛才吳春林來電,說沙瑞金和他討論政法書記人選。”
“你猜推了誰?是你!”
“打算讓你擔任政法書記,但不進班子。”
“全省的政法工作,都壓到你一個人肩上。”
“對此,你有什么想法?”
聽到吳春林的名字,祁同偉先是一怔,
隨即笑出聲來。
這個吳春林,
真像李達康,風吹兩邊倒。
轉得可真快。
如今高育良勢頭起來,
他立馬就站了過來。
祁同偉仍記得當初副省長提名被擱置時,
吳春林那副居高臨下的樣子。
那情景,他忘不了。
當時就想笑,忍住了。
沒想到這會兒,吳春林又倒了過來。
祁同偉笑著望向高育良,說道:
“這老吳,反應夠快啊。”
“一看形勢轉了,立馬靠過來。”
“可以啊,他倒是挺機靈,”
“怪不得位子坐得這么穩。”
聽祁同偉這么說,高育良臉上也浮現笑意。
確實,這個老吳就是這樣,
見風轉舵,快得很。
378.
能有如此手段,可見此人確實非同一般,全然不顧及顏面。
說倒戈就倒戈,或許正是這種人物,才能在政壇上長久立足——各有各的生存方式。
不過,他這樣行事,終究只能為人所用,做不了真正的主人。
不像高育良,始終寧折不彎。
每次與沙瑞金談話,名義上是高育良匯報工作,可氣場反倒像是沙瑞金在向他請示。
這就是氣度,也是高育良骨子里的性情。
他自有風骨,從不愿趨炎附勢。
只可惜,這般傲骨,并非人人都有。
高育良白了祁同偉一眼,強忍笑意說道:
“老吳也是一片好心,怕你吃虧,才提前跟我打招呼。
你要記人家的情,別總笑話老張。
眼下這事并不簡單,沙瑞金想把這個政法書記的位置壓給你——我看其中必有蹊蹺,只是一時還看不透。
所以叫你來,問問你的意思。
若是不想接,我在會上替你推掉,量他老沙也不敢硬來。”
如今的高育良,確實有這個底氣。
他身為漢東省長,是沙瑞金唯一的同級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