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我也以為江山是最重要的,可得到后發現也不過爾爾。”他道。
她的心中跟他產生了共鳴。
這就是人性。
一旦得到,就會覺得不過如此。
作為大昭最大的商人之一,她也經常跟人說,錢只是一個數字,她不需要這么多錢。
可進貨時,對方抬價一厘,她就心疼得不行。
“這些年,你辛苦了。”她拖著長長的尾音,“我是個不稱職的母親。”
裴墨染蹙眉,他的聲音干澀沙啞,“我們之間,就只能聊孩子了嗎?除了孩子,你就沒其他話跟我說?”
“……”云清婳沉默了。
“你就不能嘗試著喜歡我?”
他凝望著她的臉,眼底的情潮翻涌,“蠻蠻,我想恨你,曾經我以為只要恨你,我就不會這么痛苦了。
可我做不到,再次看見你的那一刻,我才明白,我根本不可能恨你,我只是愛你愛得很辛苦。”
云清婳似有觸動,她的聲音很輕,“我天生心狠情淺,沒辦法喜歡上任何人,哪怕是承基、辭憂,我也做不到很喜歡。唯有姐姐讓我喜歡,可她不在了。”
“你既然能喜歡謝姑娘,為何不可以喜歡上我?”裴墨染固執地反問,“我跟她都是話本子的主角不是嗎?哪怕你把對謝姑娘的一成喜歡分給我呢?”
他的語氣哀哀的,甚至帶著點祈求的意味。
“我沒法接受一個三妻四妾的男人。”她一字一頓。
別說她擁有現代的靈魂,有潔癖。
就算她是土著,可從小看爹娘,兄嫂琴瑟和鳴,一夫一妻,也不可能接受夫君三妻四妾。
裴墨染像是被兜頭潑下了一盆冰水,他的嘴張了張,可是無法辯駁。
他垂下眼盯著地板,久久發不出一絲聲響。
就在云清婳以為他無法作答時,他溫吞道:“可她們都是你給我納的……”
她笑了。
原來人在無語時,是真的會笑。
當初明明是他自己為了鞏固勢力,拉攏朝臣,所以娶了官員的女兒,現在全部怪在她頭上了?
“裴墨染,你是在怪我嗎?我給你納,你就納?你不會拒絕嗎?就算納妾是我納的,可我能讓她們懷孕嗎?”云清婳像是聽見了一個笑話。
她的發問,讓他的唇瓣都在顫抖。
裴墨染的心臟像是被掏空了,“蠻蠻,你別嫌棄我,我不臟!你走后,我沒再選過秀女,更碰過任何一個女人!我是干凈的,我真的是干凈的……”
“我不知道會有今天,我不會知道會遇見你,倘若我知道,我肯定不會納妾!”
云清婳漠然看著他,“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
“蠻蠻,你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你試著接受我,我重新追求你。”裴墨染從圓凳上,滑跪下來。
他的背脊筆直如松柏,氣勢不減,卻甘心折服,跪在她的榻前。
裴墨染伸臂穿過紗幔,他的手骨節分明,手背上的青筋突起,抓住了云清婳的袖口,他噙著哀求的口吻:“蠻蠻,你就不能給我一次機會?哪怕看在孩子的面上?”
“蠻蠻……”
“蠻蠻……”
“蠻蠻……”
他輕輕搖晃著她的手臂。
云清婳煩不勝煩,像是一只蚊子在她耳邊不停地嗡嗡作響。
她知道,只要她不答應,裴墨染就會一直糾纏。
“好。”她敷衍地吐出一個音節,抽回了手。
裴墨染的眼神一亮,他轉悲為喜,“那就說好了,你試著接受我,別再惡語相向,別再離開我了。”
“那你也正常一點,日后不許發癲了,把手銬什么的都扔掉。”她道。
他不假思索地頷首,“我只是太怕失去你,蠻蠻不喜歡,我日后不那么做就是。”
云清婳的眼中劃過精光。
這五年,裴墨染變得更加極端了。
不僅自私,還變得偏執、病態……
他的愛,就是把愛人禁錮在身邊?
他們兩個不懂愛的人,為何非要強行捆綁在一起?
云清婳擺擺手,“我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