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藝點點頭，收拾好散落的信件，鎖好廣播站的門。走廊上，他們并肩的影子被夕陽拉得很長，漸漸和陰影融合在一起。

半年后......

九月初的玉江中學，初三教學樓的走廊靜得能聽見梧桐葉落地的聲音。劉曉藝趴在走廊盡頭的窗臺上，嘴里念念有詞地背著政治題，呼出的白氣在玻璃上凝成一小片霧。

“曉藝！”周漾風風火火地從隔壁的初三（3）班沖過來，手里揮舞著一疊試卷，“數學最后那道大題我做出來了！”曉藝趕緊把食指豎在唇前，指了指旁邊掛著"安靜復習"牌子的教室。

自從升入初三，整個年級都籠罩在一種無形的壓力中——玉江中學高中部的重點班，每年只招收五十人。“去廣播站說，”曉藝壓低聲音，“剛開學不久，今天午休沒人。”

兩個女孩溜進空無一人的廣播站。播音臺旁邊桌上攤著昨天的周漾奮斗了一晚上的《中學生學習報》，曉藝用紅筆圈出的題目密密麻麻。

周漾迫不及待地攤開草稿紙，聽她講解攻克了的那道幾何題。“你看，這里做條輔助線，然后利用相似三角形...”她的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

曉藝突然按住她的手：“等等，這個方法洛錦川上周教過我，但考試時肯定想不起來。有沒有更簡單的思路？”

話音剛落，廣播站的門被推開。說曹操曹操到，洛錦川手里捏著一疊試卷站在門口，白襯衫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線條分明的小臂。

“在講題？”他的目光落在草稿紙上，剛剛瞄到這兩個丫頭溜進廣播站，他就看到了“這道題用坐標系更直觀。”

沒等邀請，洛錦川自然地坐到曉藝旁邊，從書包里取出一個藍色筆記本，拉過廣播站例會用的白板寫著。

曉藝聞到他身上淡淡的墨水味，混合著一絲清爽的薄荷香珠氣息。這個味道她已經很熟悉了——自從班主任組建“一對一幫扶小組”后，每周三下午，洛錦川都會用這個味道包圍著她，耐心講解各種難題。

“這里先建立直角坐標系...”洛錦川的筆尖在紙上劃出流暢的線條。曉藝盯著他骨節分明的手指，突然發現洛錦川的指甲修剪得異常整齊，邊緣光滑得像精心打磨過。

“懂了嗎？”洛錦川轉頭看著她問，深邃的眼睛在陽光下呈現出淺琥珀色。曉藝猛地回神，耳根發燙：“大、大概懂了。”

“那你自己做一遍，還有這個題也是一樣。”洛錦川用筆圈出一道題，把筆遞給她，指尖相觸的瞬間，曉藝感覺像被靜電輕輕刺了一下。

周漾在一旁托著腮幫子，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自從初三開學，班里女生私下都在傳——高冷的洛學神對廣播女神劉曉藝特別不一樣。

有人看到他每天早晨在曉藝桌上放溫牛奶和甜豆漿；有人說他書包里永遠備著橘子味棒棒糖；還有人信誓旦旦地說，看見洛錦川在圖書館抄寫廣播方面的專業書籍...

“對了，”李婷突然想起什么，從口袋里掏出兩張彩票，“下午放學去兌獎不？新出的福利彩票，兩塊錢一張！”

曉藝接過那張印著紅字的紙片，上面布滿了可以刮開的銀色涂層。最近這種即開型彩票風靡全城，學校門口的小賣部天天排長隊，他們家超市也進了一些來賣。

“我爸說這都是騙人的，一萬張只有一個得獎的。”曉藝用圓圓的指甲輕輕刮著涂層，“不過試試也好...”

“哇！”李婷突然尖叫，“你刮出福字了！”三個腦袋湊在一起，盯著彩票上那個小小的“福”字。

按照規則，這意味著至少中了五塊錢。曉藝繼續刮開剩余區域，手指突然僵住了——后面赫然跟著三個零。“兩...兩千？巨款丫！”周漾的聲音顫抖得像風中的樹葉，笑容抑制不住。

洛錦川迅速抓過彩票認真檢查：“是真的。要本人持身份證去市彩票中心兌獎。”曉藝的大腦一片空白。兩千元，相當于她家超市兩個月的凈利潤。

上次摸到這么多錢，還是全家人湊學費的時候。

下午的體育課，男生們進行籃球對抗賽。曉藝和周漾坐在場邊樹蔭下，心思卻全在口袋里未兌獎的彩票上。

“快看！”周漾突然拽了拽她的袖子，“洛錦川今天打得好兇啊。齊明揚都攔不住他。”

劉曉藝抬頭，正好看見洛錦川帶球突破兩名防守隊員。陽光下，他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浸濕，白襯衫貼在背上，勾勒出少年人初現的肩胛線條。

一個漂亮的假動作后，他躍起投籃，籃球劃出完美弧線，空心入網。“好球！”場邊爆發出一陣歡呼，劉曉藝也跟著鼓掌。

洛錦川轉身時，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曉藝所在的位置，嘴角勾起一個幾不可見的弧度。

“他絕對是故意的，”周漾湊到曉藝耳邊，“每次進球都往這邊看。”曉藝假裝沒聽見，低頭翻動政治筆記，卻感覺臉頰燒得厲害。

最近洛錦川確實有些反常——以前對體育活動興趣缺缺的他，突然成了籃球場上的常客；向來簡潔的數學解題步驟，給她講解時會多寫好幾行中間過程；就連捏鼻梁的動作，似乎都比以前更刻意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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