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語氣里帶上了幾分埋怨：“再說了，你做這事之前，又沒跟我通個氣，我哪知道你葫蘆里賣的什么藥？還以為你真的冷血無情呢。”

了因依舊沒理他，目光投向遠處山巒間的流云，仿佛陳震的話只是耳畔清風。

陳震也不惱怒，反而又湊近了些，壓低聲音，好奇地問道：“和尚，說真的，你剛才為什么要這樣做啊？我看那顧撼雷，一開始被你說恨不得立刻死了干凈，怎么你后來幾句話，又把他從鬼門關拉回來，還順手救了他媳婦兒？這打一巴掌給個甜棗的……到底圖啥？”

他這話問出了不少人心中的疑惑。

周圍的論劍宗弟子，以及主位上的江極行，都不由自主地豎起了耳朵，想聽聽這位行事古怪的南荒奇僧如何解釋。

“正如貧僧先前所，人往往只有在真正失去的時候，方才明白，什么東西于他而，最為珍貴。”

了因的語氣依舊平淡，卻仿佛帶著一種穿透人心的力量：“那顧撼雷武功聲望皆是不凡，然其心深處，早有退隱江湖、與愛人長相廝守之念。只是此念被往日虛名所累，令他進退維谷，猶豫不決。他既無法狠心斬斷過往，攜眷遠遁；又無力在恩怨漩渦中護得周全，保其摯愛。長此以往，縱使今日僥幸過了這一關，他日也免不了被新的風波卷入，最終，或害已，或累人。”

他目光微垂，似有嘆息：“此種情境，尋常勸慰、溫和開導，于他而，不過隔靴搔癢。他沉溺已久，非猛藥不足以驚醒夢中人。唯有讓他親身體驗‘失去一切’的絕望與冰冷。他才會真正明白，什么才是他不愿失去的珍寶。”

這一番話娓娓道來，條分縷析，將一切剖析得明明白白。

周圍眾人聽得怔怔出神，尤其是那些曾對了因心生不滿的弟子，此刻臉上皆露出恍然與慚愧之色。

原來，那并非冷漠，而是一種更深沉、更決絕的慈悲，一種不惜背負誤解與罵名，也要助人斬斷枷鎖的“金剛手段”。

陳震更是聽得張大了嘴，半晌才合攏，他用力拍了拍自已的腦袋，感嘆道：“好家伙！和尚，你這心思……也太深了！彎彎繞繞的！”

他咂咂嘴，忽然眼睛一亮，用肩膀輕輕撞了撞了因，擠眉弄眼。

“誒，我說和尚，沒看出來啊！你這一通操作，又是逼人認清真心，又是給人創造機會遠走高飛……你這不就是在促成那顧撼雷和芊芊姑娘嗎？嘖嘖，‘有情人終成眷屬’！沒想到啊沒想到，你一個和尚，居然還懂這個？”

了因聞，一直古井無波的臉上，終于泛起一絲極淡的、近乎無奈的漣漪。

“貧僧雖是個和尚，男女之事，只是不涉，但并非不懂！”

陳震聞哈哈一笑。

“不管怎么說，那顧撼雷經你這么一折騰，以后肯定能好好過日子了。和尚，你這事辦得……雖然過程嚇人，但結局漂亮！我老陳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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