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來洞察敏銳,看不出她有什么問題才不正常。
她抿著唇思考了會兒,垂下頭。
腦海里再次閃過那日他帶她去見周振遠的情形,然后畫面一變,又變成了周凜那日握著她肩膀對她說話的場景……從立場上來說,他似乎并不算“她這邊的人”。
她心里始終有這么一層障礙。
“算了,不愿意就算了,我不勉強。”傅聞舟似乎看出她的疑慮,起身將杯子放去洗手臺那邊清洗。
許心瞳望著他的背影,他好像是瘦了些,連印象里一直都非常寬闊的肩背好像都單薄了一些。
只是,型還在,從后背望去仍然非常高大英挺,脫了外套,他里面就穿一件薄毛衣,袖子挽到肘部,略偏緊身的上衣清晰勾勒出上身的輪廓和肌肉線條。
肩寬背闊,天生的衣架子。
“還不舒服嗎?”傅聞舟坐回來,因為姿勢緣故,過長的腿有些放不開,另一條略曲著往后踩、抵住地板。
他手里剝著一只橘子,十根手指靈活修長,將一綹綹筋絡都精準地撕了下來。
許心瞳還愣著,他遞了一瓣到她唇邊。
她下意識要去叼,他又伸手收了回來:“不好意思,忘記你肚子不舒服了。”
望著他唇邊淺淺的笑意,許心瞳莫名有種被調戲了的感覺。
“……你……”可能是肚子不舒服的緣故,許心瞳大腦有那么片刻的短路,竟沒說出反駁的話。
小小地郁悶了一下后,許心瞳岔開了話題:“對了,你怎么想到打電話給我了?”
“一定要有原因嗎?”他極淡地笑了笑,笑容莫名有些狡黠。
許心瞳微怔,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得他薄唇微啟,極自然地又說:“就不能是單純地想你嗎?”
磁沉的聲線如電流通過她心尖,帶來微微麻癢和發熱的感覺。
許心瞳覺得自己的臉有不受控制發熱的跡象,忙轉開了視線,心里卻像是被按了暫停鍵一樣安靜。
窗外燈火璀璨,繁華喧囂,室內寂靜無聲。
好像一切都被放緩了節奏似的,那么不真實。
她在腦中過了一遍這段時間以來發生的事情,溫情不是假的,欺騙也不是假的,錯綜復雜,交織在一起,才讓人矛盾又糾結。
如果三兩語就能泯然,那是不是所有的欺騙和傷害都能一筆勾銷?
見她沉默,傅聞舟的眸光冷寂下去,像是失去了光彩。
許心瞳不忍看他,別開視線,只是,心里仍有不可動搖的堅持。
比如他的立場,比如他如今內心最真實的想法。
還有很多,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你跟周振遠到底是什么關系?”她終于問出了自那日分別后、一直盤桓在她心底的疑問。
與此同時,她望向他,眸光雪亮,眼底透出詢問。
這是她一直以來都想問,但不敢問的問題。
周凜那日的話她也沒有全信,但有些事情她心里是清楚明白的。
比如,他不可能無緣無故跟她這樣一個單親家庭的普通女孩結婚,那時候他們根本不熟,僅有的交集也不過是小時候短暫的相識。
他又不是搞慈善的,他那種精明自我的人,每下一步棋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他一開始選擇跟她結婚,必然是她身上有什么他看重的價值。
這一點,周凜絕對沒有騙她。
這是一個她自己也能想清楚的內在邏輯。
但她也不相信他對她毫無感情。
被她這樣一瞬不瞬地望著,傅聞舟臉上卻仍是一片鎮定神情,他開口的第一句話是:“你今天見到周凜了?”
許心瞳微怔,不明白他是怎么看出來的。
“很簡單的道理。”他們之前的關系已經有了極大的緩和,他也一直在循序漸進地試圖重新打開她的心扉,不過是時間問題而已。
但是她剛才的反應,顯得過于冷靜了,讓他的試探倏然落空。
他想她必然是見了什么人,遇到了什么事情。
這個人,不是周振遠就是周凜。
“什么道理?”許心瞳盯著他,倒也不像之前那么歇斯底里。
只是,這種平淡和冷靜讓傅聞舟覺得更加難以招架。
這說明她不是在情緒化地跟他吵架,而是心里已經有了決定,有自己的判斷和堅持。
這讓他那些小伎倆,都無計可施。
腦中的思考很多,但也就是一剎那的功夫,他笑了笑說:“我說我猜的,你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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