亙古歲月以來,多是神使面前勾心奪權之輩,并無妄成神者。
阿泠與袁兵無相看,前者并不理解,究竟是什么,在推動著歷史滾滾前行。
出山之后這一路,他聽得最多的就是這世間如何如何,神靈如何如何。
可自從他出山了,怎么就什么都變了?
“攀云登神之路,需血海尸山鋪就?”
袁兵點頭,肯定了阿泠其中一張臉問出的問題。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他娘的成這個神,到底有何用?”
毀滅之息自他身上騰起,雙臂持刀,雙臂持劍,另有雙拳緊握,上繞紫焰蛟龍。
他忽然暴起,袁兵躲閃不及,被一拳、一劍、一刀打了個措手不及,挨得是結結實實。
袁兵的半邊身子被焚毀,另外半邊,血肉耷附在骨上,顯得搖搖欲墜。
“我若不成神,北樺億萬生靈,失去了神靈庇佑,又當如何?!”
讓他憤怒的并不是肉體或靈魂之痛,袁兵聲嘶力竭反駁阿泠說出的話。
“可你要成神,就要以累累白骨砌起登天之階,等你成了神,你可還有信徒支撐?”
阿泠并未給他喘息的機會,三首六臂在這詭異空間來回閃身。
源火、劍意、刀光,還有魂樹。
他傾盡一切手段,使得空間內異象橫生。
毀滅之息在其身側流轉,其目的只有一個――他要毀去袁兵的登神之階。
純凈靈蘊的加持下,他看到這空間內的北樺眾魂身上,紛紛與袁兵之間連接著一根絲線。
那是「信仰」。
卻并不堅定。
阿泠六臂持黑刀黑劍,此刻只有他才知道,袁兵身上這些信仰絲線,脆弱不堪,就連哭臉面具身上的猩紅之線都比不上。
他不知道袁兵要如何成神,但起碼這就表示,還未成功。
為了成神,袁兵不惜與哭臉面具搭上關系,狠心將一城萬數百姓作為成神基石。
他無法接受這樣的成神之路。
“諸位,北樺有難,請助我成神!”
袁兵殘軀在空中俯首,對著這空間血海之中的眾生之魂,鄭重行了一禮。
如何助他?
血海上的錦城眾生靈魂,臉上沒有絲毫猶豫和迷茫,他們什么也沒有做,什么也無需做。
只需要抱著決心,以堅毅的眼神迎接靈魂消亡。
屬于錦城眾生的靈蘊,此刻正通過千絲萬縷之線匯入袁兵身軀內。
肉身崩隕都未曾讓他無法忍耐,魂海炸裂之痛讓袁兵當即痛苦哀嚎。
這剎那,阿泠終于在其身上,看到了「神權」。
它是無形的,是飄渺的。
但世間眾生,沒有人會疑慮它的存在。
它是天道,亦是世界規則。
兩只哭臉面具忽然現身,各站袁兵一左一右。
“該兌現諾了。”
一根根信仰的絲線化作神軀,填補袁兵肉身空缺之處。
他聞哭臉面具所,立刻向阿泠看來。
陣陣低語回蕩在血色空間內,那是某種古老的、被歲月遺忘的語。
其含混不清,似有萬千生靈在不同時念唱同一句話。
在這瞬間,阿泠猛然覺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天,生,萬物,以養人――”
血海之上,每一個靈魂消散之前,都振臂高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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