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觀戰的無漏境高手中,一位須發皆白的老者感慨道:“剛才若是換做老朽直面了因佛子,怕是早已筋骨盡碎,化作一灘肉泥。”
此一出,周圍不少人都點頭附和。
一位身著青衫的中年劍客嘆道:“今日見兩位佛子交手,方知同為無漏境,差距竟能有天地之別。”
“這就是地榜前列那些人被稱為天驕妖孽的原因。”一位手持拂塵的道姑輕聲總結:“尋常天驕在他們眼里,怕是與普通人沒什么兩樣。。”
她的話引起一片唏噓。
在場眾人能邁入無漏境,也都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平日里誰不是自詡天資過人?
可今日目睹了因與了尊這一戰,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下方,了尊重重吐出一口氣,竟帶著濃郁的血氣,金剛不壞神功的金光微微波動,顯然方才承受的攻勢并非毫無影響。
“了因佛子。”了尊的聲音依舊沉穩,但細聽之下卻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剛才你的掌力疊加,威勢驚人,已不遜于了松的第四式如來神掌。”
“可惜,無上絕學就是無上絕學,縱是了因佛子你天資縱橫,亦邁不過那道天塹!”
說話間,了尊周身金光流轉,竟在瞬息間再度凝實
“那了松五式如來神掌在手,亦破不開我的金身,了因師傅,你——”
“敗了!”
二字如驚雷炸響,卻未能動搖那道染血的身影分毫。
了因非但沒有氣餒,眼底反而燃起兩簇熾熱的火苗,那火焰中跳動著不屈的戰意。
他目光如電,直射了尊:
“金剛不壞神功果然名不虛傳。不過要說敗了,”他聲音陡然拔高:“那也未必!”
了尊臉色微微一變,金身光芒流轉的速度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難道佛子還有壓箱底的手段?”
“呵呵!”
一聲輕笑,了因原本因力竭而微彎的身軀猛然挺直。
這一挺,仿佛擎天玉柱拔地而起,一股沛然莫御的氣勢自那染血的僧袍下噴薄而出,竟將周身的頹唐一掃而空。
他緩緩抬起雙掌,動作凝重如山岳推移,目光落在自已的掌心上,仿佛在凝視一件塵封已久的絕世珍寶。
“貧僧修行之初,本是練拳。”了因的聲音平靜中帶著追憶:“拳出如龍,剛猛無儔,可總覺得差了點意思。后來也試過兵器,刀光劍影,雖凌厲無匹,卻非我所愛。指法玄奧,拈花一笑間暗藏殺機,但亦非貧僧心性所向。”
他的目光漸漸明亮起來:“唯有掌法,最是契合貧僧的心意。故而貧僧行走江湖,常以掌法示人,只是這一掌——”
了因頓了頓,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已經甚少用了。”
了尊瞳孔不可避免地為之一縮。
他信了因所,到了他們這個層次,無需在這種事情上虛張聲勢。
而對方說的“甚少用了”,其潛臺詞恐怕是——很久沒有人,值得他動用這一掌了。
“那當日佛子與那白無塵交手時...“了尊忍不住問道。
了因擺了擺手,語氣平淡:“那時貧僧修為雖未有今日之境界,卻也怕一掌把他打死。”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卻讓在場所有聽到的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白無塵可是排在地榜二十的高手,在了因口中竟似不堪一擊。
了尊聽完,語氣中不可避免地帶上了興奮:“既然如此,貧僧倒想見識見識佛子這壓箱底的一掌!”
了因微微頷首,神色古井無波:“如你所愿。”
話音落下,他緩緩抬起雙掌,只見掌心泛起溫潤如玉的光芒,那光芒初時柔和,卻漸漸流轉如實質,仿佛兩汪清泉在掌間蕩漾。
隨著真氣運轉,玉光越來越盛,竟在掌緣凝結成實質般的晶瑩流光,宛如握住了兩輪皎潔明月。
“說來慚愧。”了因輕聲開口:“不久之前,貧僧還曾想過要以這雙掌壓服中州各路天驕,揚我南荒大無相寺威名。”
他微微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自嘲:“如今看來,卻是貧僧盲目無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江湖之大,豈是貧僧一人能夠窺盡的?”
說到這里,了因的目光陡然銳利起來,他望向了尊,聲音沉凝:“了尊佛子,請接掌!”
雙掌間的玉光在這一刻驟然明亮,仿佛兩輪皎潔的明月在他掌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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