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
《暗線》劇組的后期審片室里,燈光微黃,空氣中彌漫著咖啡與膠片特有的焦香。
投影機還在低鳴,銀幕上定格在最后那一幀畫面——老特工陳默坐在空蕩的審訊室中,白發蒼蒼,手中緊攥一張泛黃的照片,照片上的年輕人穿著軍裝,笑容燦爛如春陽。
沒人說話。
蘇晚晴靠在沙發一角,眼眶通紅,指尖輕輕壓著嘴唇,像是怕自己一出聲就會哭出來。
她不是第一次看這部劇,但這是第一次完整地、不帶剪輯干擾地看完最終混音版。
她忽然覺得,這不是一部劇。
這是一封來自時間盡頭的信。
“你到底是從哪兒知道這些的?”她終于開口,聲音沙啞,像被砂紙磨過。
陸知微坐在角落的單人沙發上,披著件舊風衣,懶洋洋地晃著手里的茶杯。
他沒看屏幕,仿佛剛才那兩個小時的震撼與他無關。
“我知道什么?”他輕笑一聲,語氣隨意得敷衍。
“陳默的真實代號不是‘灰雀’,是‘燈塔’。”蘇晚晴緩緩站起身,目光如炬,“檔案館里查不到這個名字。秦昊老師說,連抗戰時期地下黨內部通訊錄都翻遍了,也沒這個人。可你在劇本第三集就寫出來了。”
她頓了頓,聲音更輕:“還有那首《南風謠》,你說是小時候聽保姆哼的。可那是我奶奶臨終前才念叨過的歌,是我們家的‘密碼曲’。你怎么可能知道?”
房間里靜得可怕。
攝影指導老吳抬起頭,布滿皺紋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異樣:“第十一集那段審訊戲我用的是35毫米膠片實拍。當時我就覺得不對勁——演員根本沒入戲,可鏡頭出來的質感,像是活人演的。那種眼神,那種呼吸節奏,不像表演。倒像是有人把記憶塞進了底片里。”
陸知微抿了一口涼茶,依舊沒抬頭。
“你們有沒有做過夢?”他忽然問,語氣溫和得像在講睡前故事,“一個特別真的夢。你生在那里,長在那里,愛過、恨過、死過。醒來的時候,枕頭是濕的,心口是痛的。可你知道,那只是夢。”
蘇晚晴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