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胭桃只覺得委屈。
自己好不容易嫁進威武將軍府,成了長房宗婦,沒風光幾個月,又要灰溜溜地離開,她如何甘心?
順著事情往前想,前塵往事如煙。
她甚至暗暗后悔,當初選的要是威武將軍府的嫡次子就好了。
那么今日她也不會被趕出府,更不會淪為什么權力都握不住的大奶奶。
娟婆婆勸著,桂芝哄著,好不容易才讓任胭桃點頭,決定打點行裝。
府里忙得熱火朝天,藏胭閣那兒也沒有個消停。
工匠缺失,酬勞壓榨,讓那些負責制作脂粉的匠人們越發不滿。
外頭傳得風風語,也讓他們坐臥難安。
管事媳婦將這些事情一股腦告知任胭桃,想求個妥善的處理方法。
可任胭桃這邊只覺得焦頭爛額,一邊因分家憤憤難平,一邊又是藏胭閣的麻煩令她焦頭爛額,當管事媳婦又一次來時,還沒張口,就被任胭桃一通搶白訓斥,紅著臉又退了回去。
任胭桃像是找到了發泄口,怒道:“拿著我銀錢,事情也辦不好,我養著你們有什么用?這些匠人要如何安置,難不成要我來教你么?從前怎么著,如今就怎么著!”
管事媳婦心中暗罵,快步離去。
剛穿過花園子要出二角門時,一富態白凈的婆子攔住了她。
芳媽媽笑瞇瞇:“我們夫人有請。”
沒一會兒,這管事媳婦便到了虞聲笙跟前。
屋子里彌漫著桂花的甜香,那是新制的香餌,外頭都買不到,府里獨一份的;虞聲笙喜歡這味兒,早起便讓人點燃了,這會子熏得衣裳、簾幔處盡是一片馥郁,微風淺淺穿堂而過,帶起一衣的芬芳。
管事媳婦戰戰兢兢地回話。
虞聲笙笑道:“不必這樣拘束,叫你來是有幾句話要問你,你只管說便是。”
她問起了藏胭閣的經營狀況。
好些問題都直達核心,觸及到了目前藏胭閣不可告人的現狀。
那管事媳婦一開始還對答如流。
越到后面,她越是支支吾吾,不敢說話,回答的部分也拘謹小心得多。
“你怕是還不知曉,你家主子要分家搬出去了,藏胭閣是個什么情形外人不知曉,但你們是清清楚楚的,我只怕長房分出去后,后頭還有別的麻煩;覆巢之下無完卵,到時候大奶奶自顧不暇,又怎會顧及到你們?”
管事媳婦聽了,越發心慌。
“求夫人救救我們……”她二話沒說,直接給虞聲笙跪倒。
這下,她再也不遮掩了,一五一十全都交代了個清楚。
還沒聽完,虞聲笙已經暗暗生氣。
等管事媳婦走后,她冷笑道:“真看不出來,咱們府上這位大嫂子還真是個人才,這樣剝削民脂民膏的法子都能想得出來。”
金貓兒也氣得不輕:“哪有這樣做東家的?讓匠人們欠著錢替藏胭閣做事,賺來銀錢根本抵不上窟窿,一家子還要吃飯穿衣,如何開銷得過來?”
“所以她就讓人家有子有女的,叫人家的兒女也跟著簽了死契,賣身給藏胭閣,給她做一輩子的工。”
虞聲笙長嘆搖搖頭。
在她的催促下,長房幾人沒兩日就打點好了行裝。
比起露娘的干脆利落,任胭桃就沒這么好的臉色的,離開時,一路摔摔打打,口中也沒幾句好話,聽得今瑤差點想上去跟她理論一番。
好在金貓兒眼明手快地一把攔住,笑著上前幫任胭桃拿了幾個包袱行囊。
“大奶奶,東西別丟了。”金貓兒笑道。
任胭桃冷著臉不吭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