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后,她才淡淡道:“當年安筠姐姐死得那樣不明不白,那會兒我還小,更是勢單力薄,消息傳到京城時,安筠姐姐早就被葬了,對外卻說什么是在外任的路上染了急病暴斃,呵呵……你也知曉的,當時消息里是怎么說的?”
“洪大人夫婦是、是被人亂刀砍死的,柴夫人被傷得體無完膚,連容顏都盡毀!”晚夏咬著下唇。
哪怕時隔多年,再次回憶起當年書信里的內容,晚夏都覺得觸目驚心,難以相信。
“我與安筠姐姐投契,她比我大了七八歲,卻是那樣和氣又飽讀詩書;你也知曉,我年幼時起便被父母送去了故鄉,他們實在是太忙了,無暇顧及我;若非如此,我也不會認識了安筠姐姐。”
賀氏邊說邊拿起剪刀,輕輕剪掉了燭芯,瞬間燈火更亮了。
“……既然種種線索都指向了瑞王府,我怎能不來?”
晚夏沉默了。
伺候在這位主子身邊多年,她太清楚賀氏的脾性了。
看著溫婉玲瓏,溫文爾雅,其實性子比誰都剛烈冷漠。
自幼遠離京城,沒有學來那一身驕矜的大小姐做派,反而骨子里藏著濃烈的直白。
“你也不必擔心。”賀氏回眸笑道,“我有把握的。”
“不擔心。”晚夏抬眼,“能陪在姑娘身邊,做什么都行。”
“今日你也見著安筠姐姐的女兒了,如何?”
“果真是個颯爽明快的人,說話舉止,樣樣都與眾不同,我瞧慣了那些個大家閨秀的模樣,見將軍夫人這般特別,倒覺得別有一番風采。”
“對,我就不愛那些個扭扭捏捏的,這丫頭很對我的性子,我喜歡。你瞧她說話做事,若是安筠姐姐還在,看見女兒出落成這般,定然歡喜。”賀氏邊說眼底邊放光,“你瞧見她那雙眼睛了沒有?”
晚夏很清楚自家主子要說什么,抿唇笑道:“看見了,那雙眼睛像極了安筠夫人。”
“他們都說女兒肖父,我卻覺得將軍夫人更像她的母親。”
賀氏滿面紅光,“今日一見,我多年懸心的牽掛也算有了點寄托了。”
“那……您打算將這些真相告訴將軍夫人么?”
這話換來了良久的沉默。
直到燭花炸開,輕輕一聲響,才驚動了賀氏。
她眸光隱隱:“遲早要說的,但不是現在……再等等。”
卻說另一邊,虞聲笙從來沒想過自己還能與瑞王妃的關系那般親近。
自打賀氏來過一趟,接下來便是隔三差五地到訪。
人家回回都不空手,而且提前還有拜帖。
來的時辰也是算好了的,大多在虞聲笙午睡起身,半點不累的時候,這時候有個客人登門,有說有笑,還給帶來了各種茶果糕餅作為禮物,極大地豐富了虞聲笙的孕期生活。
怎么說,居然讓她有了點期盼。
賀氏能善道,又飽讀詩書,說話并不文縐縐地帶酸氣,反而讓虞聲笙覺得剛剛好,與她越聊越投契。
這日,又送走了賀氏后,虞聲笙單獨歪在榻上。
她把玩著手里的紅繩銅錢,瞇起眼眸,似在沉思。
今瑤上前奉茶:“夫人想什么呢?一會子就要擺晚飯了,黎陽夫人說了等下就過來,夫人還不趕緊更衣么?”
“我在想,她這般殷勤,是真與我投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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