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唯一的功臣,就剩下了權墨冼。
“權墨冼,你查出偽印一案,功在社稷。”慶隆帝道:“你說,你想要什么賞賜?”
他功勞再大,也只是剛到任不滿一年的六品官。能得到皇帝如此垂詢,朝中百官的眼底,都閃過嫉妒的光芒。
同時,在他們心中又都有著一個疑問:這么好的機會,權墨冼會要怎樣的賞賜呢?念在他才剛剛死了妻子,只要不是太過分的要求,皇帝應該都不會拒絕。
金鑾殿上,一時安靜了下來。
眾人的視線,都落在了那個站在大殿中央,身姿如刀的年輕官員身上。他的左肩還裹著傷,卻令人不敢小瞧。
“皇上,”權墨冼稟道:“微臣只是盡了本分,不敢居功,更不敢討要賞賜。微臣只有一個愿望,還望皇上成全。”
眾臣在心底嗤笑一聲,這還叫不敢討要賞賜?且聽他接下來怎么說。
“哦?你且說說看。”慶隆帝饒有興致的看著他。
“皇上,微臣想要自請出族,自立門戶。從此之后,與唐州盧丘權家再無任何干系。”權墨冼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晰。從他語氣中透出的堅決之意,無人會以為他是在開玩笑。
只是,這么大好的機會,他卻用來自請出族?
這個人,莫不是瘋了?
就算在御前,群臣也控制不住內心的詫異。在場的人,個個都是老狐貍。看向他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個瘋子。
他們都知道權墨冼將狀告族人一事,但他的妻子被害死,激憤之下做出這種事,也情有可原。血債血償,權墨冼又是權家族里最有出息的一個,待事情過去,族里總會妥協。
但他要自立門戶,和權家脫離關系,這就完全不一樣了。
這是撕破臉的決裂姿態,彰顯著他和族人勢不兩立的決心。然而,可怕的并不是權家,而是世家大族不會允許這樣離經叛道的行為。
這些傳承了百年世家,靠的就是子弟的傳承。
試問,此例一開,要是有了出息的子弟,效仿權墨冼一樣脫離家族,那在他身上投入的所有資源,就全部白費。這樣,還怎樣維護家族利益?
這樣的事情,其中的厲害關系,權墨冼又怎么會不知道。
正因為如此,他才對權家族人的盤剝、苛刻一忍再忍,對權東父子上京一事也做好了周全的準備,卻不能趕走兩人。
但是,林晨霏因此而死去,就算冒全天下之大不韙,他也要和權家撇清干系。
斯人已逝,但家中老母親和大姐仍在。有權家這樣吸血貪婪的家族,他又該如何保證親人的安全?
更何況,有關景煥這樣的頭號大敵在,權家只要存在著,就會被他所利用。這樣一來,他自己又該如何放開手腳做事?.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