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的抱怨,權墨冼不以為意,笑道:“原本就是來湊熱鬧,人不多又有什么意思?”
司啟良將話托他帶給彭長生之后,這位好友便萎靡了下來,成日長吁短嘆。以彭家的門第,怎么惹得起歸誠候府。何況以方慕笛的天姿國色,彭長生就算娶回了家門,也守不住。
這樣的話,權墨冼給他說了一籮筐,卻也不見有用。便趁法會將他拽出來,散散心。
好不容易走到了大悲寺的山腳下,這里更加熱鬧。一塊鋪就青石的平坦廣場四周,擺滿了琳瑯滿目的商品。
有孩子們喜歡的風車、面人兒,也有姑娘們愛的針頭線腦、梳子、胭脂等物,還有落魄文人支著攤子,賣著字畫。當然,更少不了的,是各色吃食。
彭長生一時童心大發,去轉了一個糖人拿在手中,東瞅瞅西看看。
權墨冼緩步跟在他的身后,見他終于被吸引開了心神,也就放下心來。在松溪書院,兩人因住同一間寢舍而認識,進而成為好友。
看到他的單純樂觀,權墨冼覺得自己也能暫時放開懷抱,不想那些人心算計。因此,格外不想見到他愁眉苦臉。
突然,彭長生拿著糖人的手一抖,兩眼發直的望著前方不遠處。焦黃色的糖人碎了好大一塊掉在地上,他卻恍然未覺。
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一輛馬車停在了通向大悲寺的臺階前。下來了幾個打扮得利索的丫鬟,從車上扶著自家主子下來。
只一眼,他就見到了方錦書。
她就那么俏生生的立在那里,安靜而悠遠。明明在人潮之中,卻讓人感覺她和周遭都隔了一層,顯得那么格格不入。
一個不滿十歲的小姑娘,何來這等獨特的氣質?既純凈、又滄桑。她就像個未解之謎,深深的吸引住了權墨冼的心神。
而彭長生,卻牢牢的盯著從馬車上下來的,那個裊裊婷婷的身影。縱然長長的帷帽擋住了她的面容,他也能輕而易舉的將她從人群中分辨出來。
“我們走。”
彭長生扔掉手上的糖人,回身拉起權墨冼,撥開眼前的人流,快步向方家馬車的方向而去。
權墨冼醒過神來,旋即便明白了彭長生的意思。但從手上傳來的力道很大,他只得大聲喝問:“就算見到她,你又能做什么?”
彭長生腳步一滯,復又奮力向前。
就算什么也不能做,他也只想再多看她一眼。
他也不理解自己為何這等沖動,但他卻知道,絕不只是為她的絕世姿容所迷。她眼中有一種自卑自憐,就像孱弱又無辜的小白兔一般,激起了自己保護她的渴望。
權墨冼勸他的話,他都聽進去了。但正是心頭清楚,也越發不能忍受自己的無能為力。
若是沒有見到她也就罷了,但再次見到,他又如何能克制住內心的沖動?
“我們又見面了,方姑娘。”彭長生喘著氣出現在方慕笛身前,攔住了她的腳步。
權墨冼連忙從后面跟上,用胳膊捅了他一下,拱手道:“見過大太太。”.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