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若是換了秦氏來說,不僅顯得極其虛偽,還覺得她腦子有問題。
可換成方錦書一個小姑娘的口中說出,又這般誠摯,讓靖安公主連著幾日的陰郁心情里,多了一絲明快。
按方錦書說,也很符合邏輯。
方府里就算養水仙花,那些下人也不會將未開花的就擺進夫人小姐的房中。她們能見著的,必須是精心養護好了的水仙。
方錦書一個年方八歲的小姑娘,沒見過水仙花開之前的模樣,實屬正常。
靖安公主的心情好了,房中的氣氛為之一松。秦氏也是個伶俐聰慧的人,否則也不會被靖安公主挑來作兒媳。
趁這個機會,她忙笑道:“沒想到四姑娘年紀不大,見識卻好。我剛一進母親這里,就覺得這盆水仙開的格外的好,原來是受了母親的福澤庇佑。”
和方錦書相比,她這番話完全是睜眼說瞎話。
靖安公主此刻心情好了,也不跟她計較,道:“時辰不早了,你也該早點下山。我這院子里,沒有準備你的住處。”
聽到她硬邦邦的幾句話,秦氏卻很高興。這簡直是幾日以來,她對自己說的最多的幾句了。便笑道:“母親,這么大一個庵堂,隨便找個地方也能住下媳婦。”
話雖如此,但她從來就沒有準備要住在這里。
每日奔波雖然辛苦,好歹比在這里條件粗陋,吃齋飯的好。雖說受了氣,回到府里便可以輕松下來。
靖安公主似笑非笑的望了她一眼,秦氏心里咯噔一下,大意之下這句話說得莽撞了。婆婆多精明的一個人,豈能看不出這話里的水分。
“良辰,送郡王妃出去。”靖安公主端起手中茶杯,道:“回去跟駙馬帶個話,你不必來得這樣勤。這里畢竟是庵堂,老是進進出出像什么樣子,讓我好生清凈一些。”
秦氏吶吶的應下,告退后離去。
她這么一走,方錦書便想著要不要也跟著告辭。郡王妃都走了,靖安公主也沒必要將自己留在這里。還不如識相一點,省得惹了她不耐。
來日方長。
不過,她還沒開口,就聽到靖安公主問道:“在先皇太后靈前,你都誦什么經?”
“回公主殿下的話,書音會先誦一遍《心經》《法華經》。之后給英烈皇太后講講故事,再研習《妙法蓮花經》。”
“再過幾日,小女子打算研習《地藏經》。就算是不懂,能誦念也是好的。”
“哦?”靖安公主不過是隨口一問,沒料到她回答得這樣詳盡。看起來,確實是個心誠的孩子,不是為了博取一個好名聲才來這庵里。
英烈皇太后是她的親生母親,但當她出生之際,正是戰事正酣的時候。她對母親的所有記憶,只剩下那個忙碌而模糊的背影。
后來母親遇難,她被先帝于亂軍中救出。對皇兄的感情,遠比和母親來得深厚。對她而,母親是就像萬民口中傳頌的人物一樣,偉大、陌生、疏離。
但這不妨礙,她心中對母親的崇敬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