彗音原本已經告了假,打算一道出來,但都走到門口了卻被叫了回去。今日靖安公主突然駕臨,庵里人手不夠。她作為音字輩最大的女尼,便被叫回去幫手。
她走得很匆忙,也只來得及對方錦書歉意的笑笑。
“不要抱怨,今兒事忙。”方錦書制止芳菲。彗音能來是情分,她平日里照顧她已經足夠多。
“是。”芳菲也意識到自己的不對,連忙應了。
兩人走到溫泉時,方錦書已經有些氣喘吁吁,胸膛不住的上下起伏。
芳菲拿出一張大巾子替她擋著風,她快速的除下衣物放在一旁的大石上,裹上一條大的素羅巾子走進溫泉。微燙的泉水從四周涌上來,將她的身軀包裹在其中,渾身上下是說不出的舒泰。
泡了片刻,方錦書覺得四肢都充滿了熱力,連軟綿無力的手腳都變得有勁起來。白皙如玉的肌膚泛起粉色,鬢邊浸出了晶瑩的汗珠,沿著脖頸流淌而下。
“姑娘,您先泡著,婢子收拾好了就去半山處看著。”今日彗音沒來,只有芳菲一人分身乏術,她蹲在地上,將方錦書換下的衣物都放入包袱中。
方錦書點了點頭,她趴在泉中一塊圓石上,舒服得想立刻睡去。
就在此時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溫泉旁一人高的灌木叢被人分了開來。權墨冼一手抱著小豹子,一手維持這撥開灌木叢的姿勢,目瞪口呆的站在那里。
芳菲聽見聲音回頭,“啊!”地尖叫一聲,忙站起身,試圖擋住他的視線。
然而她忘記了,她才十歲,身高只到權墨冼的腰間,哪里能擋得住?
方錦書被她這一聲尖叫嚇醒,猛地回頭,看見權墨冼如同泥塑一般立在當場。條件反射的一聲驚叫,急忙連人帶頭一起沉入水中。
她才八歲,又不是十八,實在是沒有什么可看。再加上整個身子都裹著素羅巾子,又不是一絲不掛。空氣冷冽,溫泉水面上升騰著裊裊白氣,也真看不見什么。
但在這個男女大妨森嚴的時代中,這簡直是不被允許的狀況!
輕則方錦書就地出家,青燈古佛了卻一生。重則扣上一個男女通女干的罪名,方錦書沉塘,權墨冼被剝奪功名。
被嚇到的不只是方錦書主仆,權墨冼更是被嚇得魂飛魄散。
接連兩聲驚叫,喚回了他的神魂。看著水面上如花瓣一般散開黑發,他連忙以袖袍遮眼,窘迫道:“我什么都沒看見。”
話一出口,他就已經后悔了。此情此景,這樣的解釋豈不是越描越黑。他只覺得,此生還沒有這等狼狽過。
他轉過身,忙要朝著來路奔去。但他手中的小豹子卻不安分,許是聞到了熟悉的溫泉味道,掙扎了幾下,從他的手上跳了下來,直奔溫泉而去。
權墨冼也顧不得那么多,心慌意亂之下,被那些灌木刺破了身上的直裰,都毫無所覺。
這一切發生得極快,從芳菲的一聲尖叫,到權墨冼的退去,只不過短短幾個呼吸。
養了這幾日,小豹子已經睜開了眼。此刻正歡快的跳進了溫泉,朝著方錦書游去,它記得方錦書身上的味道。
方錦書還將頭埋在溫泉里,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
心頭正緊張忐忑之間,突然腿上碰到了一個毛茸茸的東西,嚇得她立即站了起來。在泉中悶了半晌,她憋得頭臉通紅,出了滿身的汗。.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