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想到上次見面,自己偷了岳母的金戒指去當賭資,他又發怵。
這回去了,怕是得被岳父拿著掃帚打出來。
可轉念一想,重生回來,他還沒見過自家閨女呢。
一想到那個前世沒活過幾年的小丫頭,杜建國心里就軟得發顫。
就這么一個閨女,說啥也得見一面。
“罷了罷了!被趕出來就趕出來,老子是去見閨女的!”、
他咬了咬牙,轉身又折回供銷社,挑了個布做的小老虎玩具,又買了兩包奶糖和一小罐麥乳精——都是這年頭孩子難得見的好東西。
岳父岳母家在城西頭,離糧站不遠。
岳父劉洪天讀過幾年書,現在是縣里小學的老師。
岳母在居委會做事,倆人都有正式工作。
按說日子再緊巴,也不至于餓肚子,偏偏攤上自己這么個不爭氣的女婿,把好好的家折騰得沒了往日光景。
走到院門口,他深吸一口氣,抬手敲響了木門:“爸媽,你們在家嗎?”
大門緩緩拉開一道縫,先露出來的是三歲女娃子的兩只眼睛,黑黢黢的,像浸了墨。
安安一臉懵地瞅著門外的杜建國,好一會兒沒反應過來。
愣了幾秒,才脆生生喊出一聲“爹”。
望著自家閨女,杜建國神色復雜。
前生今世,他不知道在心里念了這孩子多少回。
這么個豆芽丁大的娃,天生聰慧,小小年紀就把什么唐詩宋詞背完了,口齒伶俐,本該有個好前程,卻硬生生被他這個爹拖垮。
害的娃娃最后跟著她媽一塊吃了毒餃子,沒了性命。
都是他造的孽啊。
“哎,是爹。”杜建國顫巍巍應著,強忍住自己心里的激動,怕驚到自己閨女,他討好般把手里的零食往門縫里遞,“在姥姥姥爺家待得好不好?”
安安怯生生點了點頭,聲音細弱:“好,在姥爺家能吃飽飯,還能學寫字。”
這話讓杜建國心里一揪,強扯出笑來:“以后回咱家,咱家也能吃飽飯。往后你學習,爹來教你。”
安安沒敢接話,只攥著門簾小聲道:“姥姥姥爺……他們不讓我跟你呆著。”
杜建國心里不是滋味——這老兩口防他,竟真跟防賊似的,連他跟親閨女說句話都不允。
他壓下苦澀,問道:“那你姥姥姥爺呢?”
“家里來了客人,他們在前廳泡茶嘮嗑呢。”
老丈人是老師,桃李滿天下,往常倒是也有學生來看,杜建國沒把這當回事。
“走,去見見你姥姥姥爺。”杜建國說著就要往里走,可安安卻沒挪步,依舊死死守著那道門縫,小身子繃得緊緊的。
“爹,姥爺說了不讓你進門,”安安聲音帶著怯意,卻把話說得清楚,“他說你肯定又是來騙錢的,讓你回去。”
杜建國聽得一腦袋黑線,干咳了聲,放軟了語氣:“爹不是來騙錢的,是來給你姥姥姥爺送東西,孝敬他們的。安安,你要姥姥姥爺,不要爸爸了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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