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昏暗的審訊室里,慘白的燈光直直打在杜建國臉上。
一盆冷水澆到他頭上。
刺骨的寒意瞬間竄遍全身,凍得他當場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兩個稽查隊員,滿臉不耐煩地盯著他,嘴里還罵罵咧咧:“他娘的!姓杜的,別以為嘴硬就能在咱們稽查隊討便宜!趕緊老實交代你的犯罪事實,半點兒都別瞞,不然讓你嘗嘗厲害!”
杜建國咬著牙,抹了把臉上的水:“你們這也叫稽查隊?翻來覆去就這點手段,不查案子,上來就想動刑逼供是吧?我明著告訴你們,老子沒罪,別想拿我當你們邀功的墊腳石!”
見杜建國油鹽不進,兩個審訊的人頓時火冒三丈,擼起袖子就要上前拳打腳踢:“在這兒嘴硬被我們弄殘的,沒有十個也有八個!今天老子倒要看看,你這嘴是不是跟他們一樣硬!”
其中一個隊員獰笑著抄起墻角的棒子,朝杜建國走過來。
旁邊那人卻有些猶豫,伸手拉了他一把:“等會兒!要不咱們還是先去調查調查?直接定罪也太兒戲了,萬一上面真追查下來咋辦?”
“屁!”提棍子的人滿臉不屑,“要去你去那窮鄉僻壤!坐車過去顛簸得屁都震出來,老子才不受這罪!不就是個鄉下窮鬼嗎?打了又能怎樣?還能有人替他做主不成?”
提棍子的人說著,眼神里滿是獰笑,死死盯著杜建國:“小子,識相點就乖乖聽話!不然大爺要是心情不好,把你弄死在這稽查隊里,也是分分鐘的事!”
看著對方一步步逼近,杜建國也不由得皺緊眉頭,心里發沉。
稽查隊的名聲本就不好,尤其是眼前這支。
早在前些年,就有報紙曝光過他們辦的不少冤假錯案,不管是官員還是老百姓,提起他們都談虎色變。
他實在想不通,自己怎么就偏偏被盯上了?
可就算被打死,這口黑鍋他也絕不能背。
60年代對破壞群眾和諧一類的罪名判得極重,幾乎每年都有因此被槍斃的案例。
重生以來,他從沒想著找什么靠山,如今落到這步田地,自救還真有些麻煩。
雖說公安局的人算熟人,可他們八成也得罪不起稽查隊,眼下這情況,誰還會冒著風險救他出去?
就在他思緒紛亂時,審訊室的門突然被慌慌張張推開,一個肥頭大耳的中年男人滿頭是汗地闖進來,結結巴巴地喊:“放、快放人!”
兩個稽查隊員愣住了,轉頭看向來人:“隊長,這審得好好的,咋突然要放?您再給半小時,我保證把這小子打得開口!到時候過年,咱們每稽查隊每人都能分幾斤大白面,多好啊!”
“分你娘的老腿!”
隊員一時沒聽出隊長是在罵人,愣愣道:“隊長,您這話是啥意思?難道是看上我娘了?不瞞您說,我爹前年就沒了,您要是真瞅對眼,這事兒我做主應了!”
“去你媽的!”隊長氣得額角青筋直跳,一腳踹在他屁股上,“老子才沒你這么蠢笨的龜兒子!”
“你想死別拉著老子墊背!”隊長奪過棍子,又狠狠朝那人腿上敲了一棍,吼聲更急:“放人!趕緊的,別廢話!”
見隊長動了真火,兩人不敢再犟,連忙掏鑰匙給杜建國打開手銬。
隊長還湊到杜建國跟前賠禮:“杜建國同志是吧?這次是我們稽查隊做事魯莽,你別往心里去。下次見面,我一定親自給您賠罪。”
隊長這反常的客氣,讓杜建國心里犯起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