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想起,前世劉秀云彌留之際,最大的遺憾就是沒能拖著他一塊死。
想到這話,杜建軍的心里像被針扎一樣酸楚——做人,咋能混到自己這份地步啊!
要不是當年自己當年耍陰招把人強行娶進門,憑劉秀云的初中學歷,再加上那十里八鄉都出名的俊模樣,她本該嫁個好人家的。
還有自己那閨女,才四五歲的娃娃,前世臨死前才吃上一頓像樣的好飯。
想到這兒,杜建軍雙眼泛紅,連忙扯過褂子擦了擦眼淚——不會了,這一切都不會再發生了。
這次重回60年,他勢必讓妻女過上好日子!
杜建軍走出屋,卻見劉秀云失魂落魄地坐在木板凳上,面前擺著洗衣盆,正機械地用手搓著衣服,整個人透著一股生無可望的勁兒。
如今的劉秀云,心里對杜建軍只剩下徹骨的恨。
杜建軍被媳婦那雙滿是怨懟的眼睛看得渾身不自在,一股愧疚涌上心頭,不自覺地低下了頭,清了清嗓子才開口:“眼瞅著快過秋收了,我一會去地里轉轉,看看有沒有人家落下的土豆,好給咱家搬一袋回來。”
他忍不住走上前,伸手想從劉秀云手里接過搓板:“剛剛弄完那事……你先去把身子洗洗,這衣服我來替你洗。”
劉秀云狐疑地抬眼看向他,眼神里滿是探究,摸不透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可看了半天,眼里的疑惑漸漸變成了更深的怨恨,她冷哼一聲,猛地把搓板拽了回來。
“用不著你在這兒假好心!我成啥樣,你以前管過嗎?”
杜建軍忍不住在心里嘆了口氣。
說一千道一萬,劉秀云現在對自己還是處處提防,兩人的關系不像是夫妻,倒像是真正的仇家。
這層冰一時半會兒化不了,得慢慢熬著、用真心焐,才能讓劉秀云感受到自己的誠意。
想到這兒,杜建軍也不勉強。
他清了清嗓子道:“我知道你肯定覺得我是在作秀,要么是想從你這兒再騙倆錢。”
“可這次我是真意識到錯了,以后這個家咱們一起來撐,我再也不會干那種出賣自家東西的畜生事了。”
“秀云,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劉秀云瞅了杜建軍一眼,凄慘一笑。
“我求你行行好吧,這家里早沒東西給你揮霍了。”
“那點錢和布票我攢了整整兩年,就想著能給娃娃換身新衣裳,你倒好,全給輸進去了——你還算是個人嗎?”
劉秀云說這話時,聲音都有些發顫。
平日里,她總覺得杜建軍再渾、再畜生,心里總該留著點底線,不會動自家娃娃的東西。
可昨天杜建軍的所作所為,卻讓劉秀云徹底醒悟——她想錯了,這人根本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畜生,人面獸心,哪里還有半分良心可?
杜建軍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帶著幾分懇切道:“媳婦,別的我不多說了。”
“從今天起,我保證讓你和娃娃過上好日子,給娃娃做衣服的布票,我一定給你弄回來。”
說罷,杜建軍轉身去雜物間取了籮筐和麻袋,朝著地里走去。
劉秀云看著他的背影,著實愣了一下——杜建軍真的主動要出去干活,這可是八輩子都遇不上的稀罕事。
她還在愣神思索,院門外忽然傳來了敲門聲,伴著一道清脆的女聲:“杜家嫂子,你在嗎?你托我去城里買的耗子藥我買回來了,你家不是鬧耗子嘛,這藥你還要不要?”
聽到這話,劉秀云內心咯噔一下。
放在身側的手猛地攥緊,深吸一口氣才應道:“要!你等著,我這就給你拿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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