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轍,只得吩咐醫護人員把旁邊的陪護床鋪軟一點,讓黎軟睡,又多要了兩床棉被,自己在病房打地鋪。
深夜,紐約一片寂靜。
病房里留了一盞昏黃的小燈。
黎軟側躺在陪護床上,目光依然在看蘇慧蘭,想象著母親眼睛睜開的畫面。
旁邊傳來窸窸窣窣的動靜,是睡地上的秦不舟在翻身。
黎軟這才注意到他,瞥了他一眼,“最近紐約的晚上零下負幾度,還在下雪,你這樣睡是不是很冷?會不會感冒?”
秦不舟抬眸跟她對視:“軟寶是要邀請我一起睡么?”
“……”
蹬鼻子上臉。
黎軟沒什么好語氣:“那你還是冷著吧。”
“……”
秦不舟知道她不可能讓自己同床,默默將棉被裹緊一點,安慰道:“病房里開了暖風空調,一會就睡暖和了,我不會感冒,放心。”
黎軟:“我并沒有在擔心你。”
這話說得直白,也很冷漠。
話題一下子終結,空氣突然安靜下去。
黎軟收回視線,重新看向病床上的蘇慧蘭,余光卻瞟到床頭柜上的仙女煙花棒盒子。
她忽然沒由來地開口,聲音很輕:“結婚第一年的除夕夜我們吵了架,你徹夜未歸,陪牧憐云到山頂上看煙花,那年的煙花很美,人更美,對嗎?”
秦不舟倏地從地上坐直,“我沒有陪她看過煙花,我跟戚硯去酒吧宿醉了,不信你可以問戚硯。”
說著,他又想到什么:“該不會又是牧憐云朋友圈搞的鬼?”
黎軟極輕地“嗯”了聲。
“……”
秦不舟窩火,睡不著了,“你還記得她朋友圈有哪些內容,今晚一并說出來,我現場打假。”
他盤腿而坐,憋住一股深重的悶氣,興趣頗濃。
陪護床上的黎軟半天都沒有回應。
“軟軟?”
他喚了一聲,抬眼去瞧。
黎軟已經閉上眼睛睡著了。
“……”
滿頭黑鍋的他,恐怕要徹夜難眠。
她倒是睡得很香。
兩天后。
醫生站在床尾,填寫蘇慧蘭的體征數據監測。
黎軟忍著心慌問:“我媽還有多久能醒?蘭德醫生,你真的確定她會醒?”
“蘇慧蘭女士的體征已經完全恢復正常,按理來說該醒了,再等等看,如果明天還是醒不過來,我立刻召集全體專家開會。”
秦不舟站在她身后,輕拍她的肩頭安撫:“別急,我相信岳母一定會醒。”
醫生剛離開病房,黎軟再次將目光放到蘇慧蘭身上。
猛地發現蘇慧蘭的眼睛是睜開的,正直愣愣地盯著天花板。
她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醒的。
“媽?”黎軟握住蘇慧蘭的手,聲音驚喜到顫抖,“媽!”
蘇慧蘭對于她的呼喚沒有任何反應,只會眨眼。
有點不對勁。
秦不舟抬步就往外頭走,“我去叫蘭德過來。”
還沒走到門頭,蘇慧蘭像是后知后覺地聽到黎軟的呼喚,緩緩將視線移到她身上。
眼神是麻木茫然的,蘇慧蘭沒什么情緒起伏地張了張唇:“你……你是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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