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老夫人聽著賓客們嘲諷聲,又被兒子冷眼盯著,又急又怒,向來雍容的姿態差點就維持不住。
她憋著氣,詫異道:“難道又是綿綿那孩子,被將軍府的下人攛掇,不滿新婦進門,這才又偷了……”
她的聲音不算高,卻又恰好能讓賓客們聽清楚。
伺候在側的丫鬟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難怪奴婢看見小小姐在東院鬼鬼祟祟的!”
丫鬟像是嚇壞了,連忙下跪謝罪。
“奴婢,奴婢只是實話實說,侯爺恕罪!老夫人恕罪!”
宋老夫人掃過賓客們的目光,低聲訓斥丫鬟。
“莫要胡說,綿綿是自家人,就算是真拿了那一百臺嫁妝,那也不是偷。”
說罷,她垂眸,掩飾眼底的怨毒恨意。
林氏那賤人,死了都不安生!
生前礙著兒子納妾生男丁,把那丫頭片子護得跟什么似的!
如今死了,還留了娘家的嚇人照顧那死丫頭!
在這大喜日子,讓侯府難堪!
不過……
林氏掛帥出征后,他們分明借故將其都打殺了,怎么還會有人幫那死丫頭?
莫不是,林府還留了后手!
宋景陽也跟著嘆了口氣。
“綿綿向來頑劣,都怪兒子平日公事繁忙,這才疏忽了對綿綿的管教,待夫人入門,侯府也好有個新主母,這孩子才有人照顧。”
“她啊,年紀小,恐怕是不懂這個中緣由,罷了,你們幾個,把小小姐請來,我有話要問。”
眾人這才想起來,今日侯府娶新婦,侯府嫡女卻沒有出現。
綿綿被人帶過來時,身上已經換了身衣服。
上好的紅色綢緞,領子上還縫了白色的毛領,襯得小臉格外好看。
宋景陽生得俊美儒雅,綿綿的娘親,鎮國將軍府嫡女,更是貌美颯爽。
綿綿小小年紀,便繼承了父母完美的長相。
粉雕玉琢的小團子,看著像是小仙童一般可愛。
“侯府把她養得這么好,竟還串通外人偷家里的東西!”
“真是養了頭白眼狼!”
“不如送去尼姑庵,什么時候學好了規矩再接回京城,免得給侯府丟臉。”
小綿綿只當沒聽見,大大方方地行禮。
“綿綿見過祖母,見過父親,諸位安好。”
宋景陽不著痕跡地蹙眉。
林氏死前,常出入軍營,教不了綿綿。
林氏死后,他更是聽蘇明媚的,將綿綿扔在了偏僻院里,不許人過問。
別說教她禮儀了,連個奶嬤嬤也沒給請。
她怎的變得如此識禮數了?
宋老夫人見狀不好,壓著煩躁,溫聲哄著綿綿。
“祖母問你話,你要如實作答,你是不是放什么人進府偷東西了?”
綿綿無辜地抬眸,疑惑地搖了搖頭:“綿綿沒有……”
隨即又撇開眼,一副害怕宋老夫人的模樣。
宋景陽蹲在綿綿面前,溫聲道:“爹爹從小教育你,好孩子不能撒謊,若你好好承認是你放外人進來偷東西,爹爹不會怪你的。”
綿綿無辜地眨著眼,似是意動了。
宋老夫人連忙附和:“對啊綿綿,你別怕,有祖母在呢!”
誰知綿綿卻難過地垂眸,“祖母,綿綿沒有做壞事,嗚嗚嗚,祖母別打綿綿了,綿綿疼!”
她抬手擦淚,袖口滑落,露出被打到留疤的小臂。
宋景陽心頭一緊,眸色中閃過一抹狠厲。
“綿綿,爹爹是不是跟你說過,女子要守禮節,怎能在大庭廣眾之下露出手腕?今日如此放縱,明日是不是就要失了貞潔?”
宋老夫人自責道:“你別怪孩子,要怪,就怪我這個當祖母的沒好好管教,讓這孩子學了她娘。”
“老夫人,這怪不得您,畢竟林家小姐自小長在軍營那些男人堆里,綿綿小姐還小呢,可以慢慢糾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