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忘了,他那個人最是心善,他若是在天有靈,絕不希望看見你為他這般傷心難過。”
蘇清沅的安撫起了作用,嘉安郡主的哭聲漸漸小了下去,只剩下壓抑的抽噎。
鐘毓靈依舊垂著頭,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所有的情緒。
她想起自己唯一一次見這位郡主,還是在宮宴上。
所有人都說嘉安郡主被皇后娘娘寵壞了,刁蠻任性。
沒想到,卻也是個敢愛敢恨的烈性女子。
過了許久,懷里的啜泣聲終于停了。
嘉安郡主緩緩直起身,用帕子胡亂抹了把臉,雖然眼眶依舊紅腫,但眼神卻恢復了幾分清明。
她深吸一口氣,猛地轉頭,一雙利眼直直射向鐘毓靈。
那眼神里,嫌惡與恨意交織,毫不掩飾。
“我不管你知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在這里。我警告你,從今日起,你就給我老老實實地待在國公府,代替慎行哥哥,好好照顧國公夫人!”
“聽見沒有!”
鐘毓靈似乎被她嚇到了,小鹿般的眸子眨了眨,像是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那話里的意思。
她怯生生地抬起頭,小聲地,幾乎聽不見地應了一聲。
“好。”
這副懵懂無知的模樣,更是讓嘉安郡主氣不打一處來。
她胸口劇烈起伏,指著鐘毓靈的鼻子還想再罵些什么。
“你……”
一只溫涼的手覆上她的手背,蘇清沅輕輕拉住了她。
“好了,嘉安,少說兩句吧。”
蘇清沅的聲音柔和,卻帶著一股安撫人心的力量。
“你放心,有國公夫人在,她一個癡傻之人,鬧不出什么事來的。”
嘉安郡主順著她的話看向國公夫人,眼中的怒火這才慢慢平息了些許。
她重重地冷哼一聲,算是勉強揭過了此事。
國公夫人一直沉默著,此刻才露出一個疲憊至極的笑容,望向嘉安郡主。
“嘉安,今日之事,還望你……”
嘉安郡主立刻打斷了她的話:“夫人放心,我不會說出去的。”
她的眼圈又紅了,聲音里帶著一絲哽咽。
“我也不想讓慎行哥哥在九泉之下,還不得安寧。”
話說到這個份上,再留下來也只是徒增傷感。
蘇清沅扶著情緒低落的嘉安郡主,向國公夫人告辭。
很快,屋子里便只剩下鐘毓靈與國公夫人二人。
方才還算熱鬧的房間,瞬間安靜得可怕。
鐘毓靈抬起眼,看向主位上的婦人。
國公夫人也正看著她,只是那雙原本還帶著幾分溫和與無奈的眼眸,此刻已是一片冰涼。
仿佛她鐘毓靈,就是一個惹來無窮無盡麻煩的禍根。
“春桃。”
國公夫人淡淡開口。
守在門外的丫鬟應聲而入。
“把世子妃帶回去。”
“看好了,沒我的允許,別讓她再踏出房門半步。”
春桃應了聲“是”,趕緊上前輕輕攥住鐘毓靈的手腕,拉著她出去了。
門被關上。
國公夫人疲憊地闔上眼,指尖按住了突突直跳的眉心。
“孫嬤嬤。”
她身后的老婦人躬身上前:“夫人。”
“二公子回來了嗎?”
“回夫人的話,還未曾。”
國公夫人的聲音透著一股倦意。
“等他回來了,讓他立刻來我這一趟。”
夜色沉沉。
沈勵行踏著月色而來,身上還帶著幾分夜里的涼氣。
他一進屋,便看見母親靠在軟榻上,神色凝重。
“母親。”
國公夫人睜開眼,朝他招了招手。
“勵行,你來了。”
沈勵行在她身側坐下,順手將一旁的薄毯搭在了她的腿上。
“這么晚了,母親怎么還沒歇下?”
國公夫人嘆了口氣,將今日發生的事簡略說了一遍。
“今日嘉安來過了。”
“她撞見了。”
沈勵行倒茶的手頓了頓,抬眸看她,眼底一片深沉。
國公夫人的眉頭緊鎖,憂心忡忡。
“以那丫頭的性子,這事怕是瞞不了多久。”
“一旦鬧到皇上跟前,我們兩家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沈勵行放下茶盞。
片刻后,他開了口,聲音平穩。
“母親,這事堵不如疏。”
“恐怕,還要請安遠侯夫人來此一趟。”
國公夫人一愣,不解地望向他。
“清沅?”國公夫人更是不解,“此事與她何干?”
沈勵行勾了勾唇:“母親,您以為皇上為何即便不喜嘉安郡主的性格,還是對她百般縱容?”
國公夫人怔了怔:“你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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