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記著我爸的恩情,聽說我爸病了,二話不說就包攬了所有的費用。”
周明宇深吸了一口氣。
“我爸出院后,把我叫到身邊。他告訴我,為官一任,求的不是金玉滿堂,不是前呼后擁,而是夜深人靜時,能睡個安穩覺;是離開崗位后,還有人能念著你的好。”
“他說,他這輩子,沒給我留下什么家產,唯一留給我的,就是一個清白的名聲。他希望我,無論將來走到哪個位置,都不要忘了為人民服務這五個字。”
“從那天起,我才真正明白我爸的迂腐和固執。那不是迂腐,那是信仰!那不是固執,那是堅守!”
“我周明宇的傲氣,就是從我爸那里繼承來的!我傲的是,我能堂堂正正做人,干干凈凈做事!我傲的是,我不需要看任何人的臉色,就能挺直腰桿!”
“許安知、王建國這樣的人,他們也配談傲氣?他們不過是一群被欲望腐蝕了心智的蛀蟲!他們根本不懂,什么是真正的力量!”
曲元明才發現自己錯了。
周明宇的傲,不是傲慢,而是傲骨。
車子駛入縣委大院。
曲元明推開門。
張海、楚云帆和周海三人正坐在會議桌旁。
張海打破了僵局。
“周縣長,你總算來了。我們都在等你。”
周明宇沒有看他,走到會議桌的主位前。
“各位,對不起,讓大家久等了。”
周明宇拉開椅子,卻沒有坐。
“今天下午在工地上,是我沖動了。”
“我對我之前的行,向曲縣長,向各位,正式道歉。”
針落可聞。
張海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周明宇。
這個一向眼高于頂的男人,會低頭認錯?這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我認為,文體中心項目,存在巨大的安全隱患。”
“我承認,我沒有確鑿的證據,僅憑經驗和直覺。這在工作流程上,是不嚴謹,不負責任的。這是我的錯誤。”
“所以,我改變主意了。”
“我們還是要建文體中心。”
“但是,不是現在這樣建。”
“在正式動工之前,我要求,對項目選址進行一次全面、徹底的地質勘察。必須由省里最有資質的第三方機構來執行。”
“什么?”
周海跳了起來。
“你這是什么意思?之前的勘察報告你沒看嗎?那可是市設計院出的,白紙黑字,清清楚楚!”
楚云帆開口。
“如果確有必要,勘察的費用,財政局可以想辦法擠出來。安全問題,大于天。”
“我不是信不過市設計院。”
周明宇看著周海。
“我是信不過給市設計院提供原始數據的人!許安知倒了,王建國死了,但他們留下來的攤子,就那么干凈嗎?”
“你敢用你的烏紗帽保證,那份地質報告沒有一點貓膩嗎?”
“我……”周海張了張嘴,最終坐下。
周明宇不再看他,轉向曲元明。
“曲縣長,這是我的建議。為了江安縣幾十萬人民的生命財產安全,我認為這個步驟,一步都不能省。”
這家伙……學聰明了。
他這一手,玩得漂亮。
他把皮球踢給了自己。
曲元明站起身。
“周縣長,你的擔憂,很有道理。”
“為人民服務,不是一句空話。”
“安全問題,怎么強調都不過分。既然有疑點,那就必須查清楚。”
“周局長,項目進度固然重要,但如果地基不穩,我們建起來的,就不是地標,而是墳墓!這個責任,誰都擔不起!”
“我同意周縣長的提議。”
曲元明一錘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