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縣長,關于下午文體中心重建的議題,我有一個不成熟的建議。”
曲元明開門見山。
“哦?你說說看。”周明宇呷了口茶。
“我認為,在會議室里討論千百遍,不如到實地去看一看。”
曲元明說道。
“倒塌的廢墟固然觸目驚心,但那只是傷害的表象。我想請您去看的,是這個項目從一開始就埋下的、被很多人刻意遺忘的暗傷。”
“暗傷?”
周明宇的眉毛挑起。
“是的。”
曲元明點了點頭。
“任何一個重大工程項目,都像一棵大樹。我們現在看到的倒塌,是樹干折斷了。但在這之前,它的根系可能早就開始腐爛,甚至毒害了周圍的土壤。我想帶您去看看,第一批被這腐爛根系傷害到的人。”
“你的意思是,除了這次的倒塌事故,文體中心項目早期還有別的問題?”
周明宇嚴肅起來。
“是的,周縣長。有一些人和事,被掩埋在了厚厚的卷宗和時間里。我認為,在討論如何重建一個物理的文體中心之前,我們有必要先去重建那些被損害的公道和人心。”
“好。”
周明宇回答。
“你安排車,我們現在就去。會議可以推遲,但有些事,不能等。”
車子沒有駛向位于縣城中心的文體中心廢墟。
而是一路向西,朝著城郊的方向開去。
“我們不去事故現場?”
周明宇坐在后排。
“周縣長,現場媒體記者比瓦礫都多,我們現在去,除了作秀,意義不大。”
曲元明開車。
“那些得到補償的家屬,縣里的干部們肯定已經一波一波去慰問過了。我們再去,說的還是那些話,起不到真正的作用。”
“我們要見的這個人,他可能才是整個文體中心悲劇的第一個受害者。只不過,他的悲劇,無聲無息。”
車子在破敗的棚戶區前停下。
周明宇推開車門,皺了皺眉。
垃圾堆積在墻角,污水橫流。
這就是江安縣?
在報告里看到的,是全縣gdp連續五年增長。
是城鎮化率超過60%,是人民生活水平顯著提高。
可眼前的景象......
曲元明帶他來這里,想讓他看什么?
在一扇木門前停下。
曲元明抬手敲了敲門。
“誰啊?”
“嬸兒,是我,曲元明。”
門被人從里面拉開。
開門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婦人。
“是曲……曲鄉長啊,快,快進來!”
婦人有些手足無措。
上次來看他們,還是在沿溪鄉的時候。
托人送了些錢和米面過來。
這才過了多久,她好像又老了十歲。
生活的重擔,是真的能把人壓垮的。
“嬸兒,家里方便嗎?我帶個領導過來看看你們。”
婦人看到周明宇。
“方……方便,就是家里……太亂了,領導別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