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想,這就是我指導得對,材料就是要實——實到時間是哪一天,金額是多少。哪些人一起參與。
凌純一讀完,隆書記說:“我們四個人商量一下。先請純一同志發表意見。”
凌純一說:“蒙達這個地方非常復雜,查一個就可能牽涉很多人。我們剛剛開過會,一心一意抓經濟建設,如果牽涉到人太多,是不是會影響全局工作。
所以查到什么范圍為止,是查教育局,還是涉及到外面人也查。是查到局一級領導為止,還是往上查級別更大的領導。
因為他這個舉報信中,涉到了某些領導同志也參加了聚會。”
隆書記盯著我,說道:
“曉東同志,你也聽了舉報信的全部內容。你發表意見。”
我想,凌純一有所顧慮是正常的,因為舉報信中涉及了組織部長雷正聲。材料中說姚林在春節期間送了多少煙給雷正聲,另外要辦公室把送給雷正聲的五千元紅包在餐費中沖抵。
我說:“這個不要商量吧,既然是實名舉報,就一定要查。人家白紙黑字敢寫,我們怕什么?無非是兩種結果。
一是姚林真有問題,他送有關領導的紅包屬實。那就不敢涉及到誰,一查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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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是這個舉報人蘇林所寫不實,是誣陷別人,那更要查清楚。我們不容許這種誣陷成風。如果不查清,那就他今天誣陷姚局長,下次就可能誣陷我們。
總之,兩個人,總有一個人存在問題。”
我說完,金專員隔了一陣才說:
“這個度確實要控制好。蒙達這個地方非常復雜。我們本來是一心一意搞建設,目前來勢不錯,一查就會動蕩。
因為有些問題是前任遺留下來的。這是一項大工程,需要書記下最后決心。”
隆書記半晌沒有做聲,他喝了一口茶,又緩緩在放下茶杯。
這個時候,我必須無條件地站出來支持隆書記下決心。
我說:“金專員,我再多說一句,跟一個人想睡覺一樣,如果不把蚊帳里的蚊子拍死,那是睡不好覺的。同理,我們確實邁開了大搞經濟建設的步子。
但一邊想搞建設,一邊不敢查大案,經濟建設也是空中樓閣。”
金專員說:“郝書記,你有這么大的決心,我向書記建議,干脆你來主抓這件案子。你還給顏書記當過秘書。”
他也不是不想抓,而是真抓就必須有強大的背景,畢竟涉及到地委委員雷正聲,這人是省管干部。
我對他這種怕事的人,心里有些怒火。你作為專員,在這里工作了三年,不想再冒風險,只想早點走。我內心說,是看不起他這種行為的。
因為隆書記才來一年,我來不到半年。我不挺身而出,隆書記的工作也難于開展。
我一字一句地說道:
“既然專員放心讓我來干,我也確實愿意管。一邊搞經濟建設,一邊大吃大喝,無心干事,我看不慣。有些干部甚至開會不帶筆記本,登個山都半途而返,干什么事業呢?要我管,我就管。”
隆書記也在動搖之間,見我出來為他挑擔子,便說:
“那就這么定,以曉東同志為主,主抓這個案子,請純一同志服從郝書記的指揮,過了五一再查。”
會議統一了意見,散會。
為什么要過了五一呢,因為離五一放假只有三天時間了。
散會后,我把凌純一留下來,兩人又細細商量了一番。
凌純一說:“他準備派紀檢二室的鄭念主任來查。”
他又詳細跟我匯報了他的難處,說紀委的同志,本地人居多。容易走漏風聲,不是他不想查,而是本地干部結成鐵板一塊。地方主義在這里是個死結。
我說:“我理解你的難處,但我們幾個外地人不立點威,以后做事就是難上加難。”
他說:“確實如此,以前有些事,我也想查,但封書記不同意。所以,專員講的也是一句實話,畢竟你給顏書記當過秘書。
有些事,下面想做,上面有人打招呼,就不了了之。所以,下手一定要準。”
我鼓勵他道:“只要有決心,有勇氣,事實清楚,我們就不要怕。目前我們按兵不動。過了五一再動手。”
等凌純一走后,我想,蒙達非整治不可。不然,在這塊地方是干不成事的。
凌純一可以走,但我走不了,不在蒙達干點事,到時只能灰溜溜地離開。
從選擇來蒙達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我只能逢山開路,遇水架橋。
我唯一感到從內心支持我的人就是隆書記,因為,我們都有相同之處,只能面對困難,迎難而上。才不會退著離開蒙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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