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一輛華麗而精致馬車停在前面,馬車上駕車的是一位清秀的少女。
異獸元無指揮馬車停下,因為未曾感受到對方有任何敵意,所以他歪著腦袋有些疑惑地看著對面那個駕車少女……
或許是少女心性,駕車少女見到如此可愛的一只‘小狗’,有些興奮地朝著異獸元無招了招手,只不過那只‘小狗’似乎拋給她一個鄙夷的眼神!
“小元,怎么了?”感覺到馬車停下,車內的謝夢宇出問道。
“主人,有個傻子把馬車停下擋住了我們的道,她在向我招手。”異獸元無的聲音自謝夢宇心中響起。
傻子?
馬車內的謝夢宇心存疑惑,隨后伸手把旁邊的面具覆上,然后站起掀開車簾步出車外。
元無見主人出現,亦不再理會對面那一直對他招手的少女,而是有些厭煩閉起雙眼。
由于看不見,謝夢宇只是在馬車上靜靜地站著,既然對方截停他的馬車,那一定會出現,所以他在等……
而此時對面華麗的馬車上的少女掀開了車簾,只見一個年約二十上下的美女自馬車內步出,她的面容清秀,五官玲瓏精美,她的長發如瀑布般流淌在肩頭,柔軟而光亮。
只見女子淚眼汪汪,神色激動地看著對面馬車上站著的謝夢宇――雖然如今的他雙目失明、斷臂……而且臉戴面具,但尋找了他三年,她一眼就認出了他。
“師哥……”女子有些哽咽地朝著對面的謝夢宇叫道。
“靜雅?”謝夢宇有些意外。
三年前,神識未開的他對于這個師妹他總是刻意地避開……她雖然年輕漂亮,但那時的他只喜闖蕩江湖、后來又與楚江流、葉辰結拜,然后四處征戰。對于她,他一直都是視她如親人,并無其他的想法。后來她向他表露心意,而且似乎已有些情根深種;而他,也只能采取這種躲避的方法。
下一刻,未等謝夢宇有其他反應,他就發現自己被南宮靜雅抱住。而南宮靜雅則是伏在他肩膀上哭得稀里嘩啦,那哭聲中似乎充滿了無盡的委屈……
謝夢宇能清晰感覺到那順著自己脖子流下的淚水。
對于一個癡情的女子,無論是神識失去的他、還是如今的他,都不知該如何去處理,他能做的也只是左手輕拍著她的背,任由她發泄著心中的委屈。
良久過后。
南宮靜雅停止哭泣,并離開謝夢宇懷里,然后怔怔地看著那雙空洞無神的雙眼,雙手更是緊緊地抓住了那只空蕩蕩的的衣袖……看著、看著,南宮靜雅眼中的淚水再次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聽到那無聲的抽泣,謝夢宇有些無奈地在心中嘆了口氣。
“三年了,我找了你三年……你到底經歷了什么,怎么會變成這樣?”南宮靜雅的語氣中既委屈又心痛。
“有些事說來話長……至于我的眼睛和手都是暫時的,都能恢復……你先平復一下你的心情。”謝夢宇既無奈又有些無措,他實在是不太會安慰人,太過親昵的動作他也不敢做,畢竟太過親昵會讓她再次誤會。
無法……他只能把她帶進馬車之內。
雖然看不見,但他能感受到旁邊已有人在圍觀……畢竟以他這眼瞎、斷臂、戴面具,身旁又有一個美女,不引來圍觀那就奇了怪哉!
“小元,繼續趕路吧!”
吼!
原本趴在馬首上百無聊賴的異獸元無聽到主人命令后睜開雙眼,只是見到周圍駐足圍觀的商販走卒、以及對面那擋路的馬車……不由不滿地吼了一聲。
周圍的商販走卒聽此一吼不由心神一震,紛紛驚訝地看著那只‘白色小狗’,同時又有些驚懼地牽著自身馬匹讓在一旁。
“啊!”
而此時對面駕駛馬車的少女卻是驚得叫出聲來,因為她發現自己的馬匹竟然乖巧地繞開,并跟在小姐所上的馬車之后。
就這樣,兩輛馬車再次向前駛去。
初入馬車的南宮靜雅并未發現任何異樣,依舊沉浸先前的抽泣中……只是下一刻,南宮靜雅就驚呆地看向一旁,因為她發現了馬車內躺著一個孕婦,而且所躺孕婦之美連她也有些嫉妒,她的容貌已算是南域王朝數一數二的,但見到所躺之人她依舊有些自慚形穢之感。
只見所躺之人容顏如同初升的朝陽,明媚動人,光華四溢。眉如遠山,鼻梁高挺,唇若花瓣……每一個輪廓都精致得仿佛經過歲月的精雕細琢。
雖是睡著,但臉上依舊帶著微微笑意!
她的氣質,更是無與倫比。雖是躺著,但依舊透露出高貴,而高貴中又透著婉約,清雅中又帶著些許嫵媚。那種從內而外散發出的美麗,如同月光般柔和,又如陽光般耀眼。
雖是躺著不動,但卻讓人心醉神迷。
在她面前,所有的繁華和絢麗都黯然失色。
她的美麗,不僅在于容貌的出眾,更在于那種與生俱來透露出的優雅和從容。
她!就是那種能讓人一見傾心,再見傾城的女子,美麗得讓人無法抗拒。
南宮靜雅怔怔無,心里更是五味雜陳。
“師哥,她……是?”南宮靜雅看向謝夢宇,語聲悠悠的說道。
“她是我的妻子――劉語菲。”他當然能聽出她語中的意思,只是有些事他還是覺得要斷就得徹底一些。
聽了謝夢宇所說,南宮靜雅覺得心中一緊,雙眼再次看向那躺著的孕婦……
一時間,馬車內陷入一陣尷尬的靜默之中。
相思無盡處,心有千千結。
他,她曾默默地愛著他,那個在她心中無可替代的人。他的每一個微笑,每一個眼神,都深深烙印在她心底。然而,四年未見,如今他卻已有妻子,而且還是如此的美麗無雙;而她,卻只能在一旁默默地看著。
她也曾試圖忘記他,可是那份愛意卻像烈火一樣在她心中燃燒,讓她無法自拔。她自認為他付出了真心,他從未給過她一絲回應,只是視她如妹妹。以前,他雖是拒絕,但她多少還是有著期待;而如令,她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的,他已永遠不會屬于她。
也許是時候放下了,放下也許是最痛苦的選擇,但也是最正確的選擇。
或許也只有如此溫婉美麗的女子才配得他吧!看著靜躺于軟榻的孕婦,南寧靜雅悠悠地想著。
南宮靜雅深吸了口氣,讓自己慢慢地平復下來,她并非愚笨之輩,相反還是極其聰慧之人。自入馬車之時起,她就發現了這馬車的奇異之處:馬車雖是四處封閉,但卻并無其他馬車那種封閉、氣息窒塞之感,反而是空氣清閑、流通……而且馬車行走之時無一點顛簸,就像待在靜室之中一樣。如果不是提前知曉,根本不可能覺得這是在一輛馬車之上。
據她所知就算是當今圣上也無此馬車,她甚至覺得這世上根本不存在這樣的馬車。
而且師哥妻子所躺之處竟是一白玉棺槨,她甚至發現那白玉棺槨之內流光四溢,一看就非凡品。
良久過后。
“師哥……你這些年經歷了什么,為何會變成這樣?”南宮靜雅邊說邊拉著謝夢宇坐了下來,雙手更是掀起那無臂的衣袖探查起來。
感受到南宮靜雅的動作,謝夢宇本想說些什么,但突然想起有些事解釋起來又太過麻煩,所以也就靜靜地任由南宮靜雅施為……
只見南宮靜雅一會翻看謝夢宇雙眼、一會看看斷臂之處,偶爾還會拿出銀針探查起來。
只是令南宮靜雅驚訝的是,師哥那雙眼、及斷臂處隱隱有些黑氣在繚繞,看著很是詭異,而且兩處地方已失去生機多時,完全無治愈的可能。
更為關鍵的是,她在他體內探查不到任何一絲內力存在,如今的他根本與一個普通人無異。
看著這一切,南宮靜雅還是沒來由地心里一緊,心中更是泛起一陣抽痛。
“師哥!你為何……”南宮靜雅聲音再次哽咽起來。
雖說有些事他是想斷得干凈一些,但對于這個一起生活了近十年的可憐女孩,他還是有些不忍,而且他能聽出南宮靜雅語中的關心之意。
“別哭,我的事說起來有點復雜,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楚,但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我這一切只是暫時的,以后會恢復過來的。”
“啊……”聽見師哥如此說,一時間南宮靜雅反而有些愣住不知該如何,她聽得出師哥語中的自信。
但以她醫術而,那雙眼、斷臂……根本是無任何機會可恢復。
雖說老師曾說過師哥習武、醫術天賦當世第一,但她知道師哥對于醫術無任何興趣,也根本未曾學過,所以她不清楚師哥這自信來源于何處。
“放心吧!師哥我什么時候騙過你!”
南宮靜雅凝視著謝夢宇片刻,但并未發現師哥有在說謊的神情,不由得相信了幾分。
不過下一刻,南宮靜雅看向了一旁躺著的‘師嫂’,因為她發現此時他們如此語,而那所躺之人卻并未有醒來的跡象。
“師哥,她……師嫂她這是怎么了,為何我們如此說話卻未曾把她吵醒,是不是胎中嬰兒有何不適?”南宮靜雅越看越覺得有問題,但又想不出問題出在何處,而且她觀那孕肚少說也有九月以上,可她觀察許久,卻不曾發現那挺起的孕肚有一絲胎動的跡象,看著像是……像是假的一般。
“嗯……你師嫂身子有些特殊,不過并無大礙,她這情況也是暫時的,你無須擔心。”謝夢宇有些不知該如何解釋。
南宮靜雅不禁蹙了蹙眉,而后伸手握住‘師嫂’的手腕,開始探查起‘師嫂’的脈象,并把左手覆在那挺起孕肚之上……
見南宮靜雅不曾說話,謝夢宇大概能猜她此時在做何事,畢竟有些事一兩句話也不能說清,而且還是在一個醫生面前,所以他覺得師妹肯定會親自探查一番。
脈象和緩、氣血流暢、臟腑功能協調……腹中胎兒雖無胎動跡象,但那生命的氣息卻是平穩而有力,這就是一個健康得不能再健康的孕婦,而且還是她生平所見最健康的一個孕婦。
見無法在師嫂身上探查出任何問題,南宮靜雅亦不得不再次選擇相信師兄所。
“師妹,師父還好嗎?”謝夢宇不想她糾結此事,因此轉移了話題。
南宮靜雅看得出對方不想深聊此話題,因此也不再深問,只是目光移開前仍深深地看了一眼躺著的劉語菲。
“老師一切都很好,只是很想你。你失蹤后老師曾下山尋了你一年之久,但卻未曾有你任何消息,她回到隱峰后大病了一場,調養了半年有余才痊愈。只是從那之后,老師就很少笑過了。”南宮靜雅悠悠地說道。
十歲那年,她失去了父母、弟弟、妹妹,以及其余親人。她幸得路過的老師、師哥相救,那年之后她就與老師生活在一起,老師、師哥待她很好;而她,亦把老師初思妍、師哥楚天宇視為親人。
這些年看著因思念師哥而笑容漸少的老師,她亦有些高興不起來。當年他們都以為師哥已不在人間,但她一直不曾相信,而她長年在外行醫,亦是想打探師哥的訊息,只是一直未得結果。
前些時日老師得知師哥尚在人間的消息后,就一掃過往的不愉,每日都在期盼師哥回隱峰。
聽師妹說起師父,謝夢宇反而有些高興,這一世只是神識寄存在楚天宇的身體中生活了二十多年,雖說神識封閉,但神識恢復后的,他人對他好與不好,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師父沒事就好……當年因為某些事離開太過匆忙,也未曾與老師說明原因,看來這次回去又得挨罵了。”想著那個與老頭子一般喜歡拿著棍子追著他打的師父,謝夢宇心中有著一絲暖意涌上。
“接下來師哥是回隱峰嗎?老師知曉你的消息后一直盼著你回去。”
“我尚有些重要的事要回建安處理,之后再回隱峰見師父,這些我已派人傳訊與師父說過,你也先回隱峰等我吧!”
“我……我想與師哥一道去建安,而且師嫂如今懷孕在身,有我在身旁也能照顧一二。”
她跟隨老師長大,性格也較一般女子爽朗,只是有些事并非說放下就能放下。雖說老師傳訊告知過她――師哥是隱閣閣主,老師也派醫之人一路跟隨著師哥,但對于如今他武功盡失的他,她還是放心不下。
“可是……”謝夢宇有些無奈,不想隨即想到有南宮靜雅一道回建安,那楊老夫人的壽命說不定也能再延長一些時日,“既然如此,你讓侍女把馬車交給醫堂處理,然后過來齊乘一車,不然她跟不上我們,我需要盡快趕回建安城。”
跟不上?
南宮靜雅心中有些疑惑,她那馬車的馬匹是百里挑一的駿馬,怎么看也比師哥這兩匹瘦弱的馬匹強,怎么會跟不上?
不過疑惑歸疑惑,既然師哥能如此說肯定有他的考量,所以也就不再詢問。而是掀開車簾喚來侍女交待下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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