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州,錯峰山。,6/1′k^s¨w′.`c\o′m,
幽幽山谷中,有清溪潺潺流過,樹木高大繁茂,有小院座落其間。自溪邊抬頭上望,視線穿過濃密樹葉,可見湛藍天空。山谷間,鳥獸聲不絕。小院中,有裊裊炊煙升起,顯然有人在此生活。這是一處與世隔絕的地方。此時,這座山谷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打破了一個月以來的寧靜。一人身著青衫,面容嚴肅。另一人一襲黑袍,背負寬刀。兩人慢慢來到小院前。“董教主,不知您傷勢養的如何了?”青衫男子朗聲道。小院中,一片寂靜。接著,傳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院門處,一名身形豐腴的女子慢慢走了出來,她看著來人,輕輕一禮,道:“我家教主請兩位客人進來說話。”青衫男子輕輕頷首,與身邊人一同,跟著女子走進了小院。院內,極為簡陋。在青衫男子的目光中,有一斷臂男子坐在小木凳子上,他的面前有座大鍋,正用著僅存的左臂從旁邊拾起劈好的木柴,向鍋下添著柴火。“董教主……”那背負寬刀的黑袍男子見著董平如此光景,忍不住上前一步,輕聲開口道。董平轉過頭,把目光投向了這兩人,笑道:“莫樓主來了啊,兩位請坐。”董平又看向那豐腴女子,道:“紅酥,給客人拿兩張凳子。^z¨h¢a*o_h/a\o~z^h^a~n,.?c¢o-m-”“是。”紅酥轉身去到屋內,一手拿著一張簡陋木凳,放到了兩人面前。“客人莫要嫌棄,家里現在條件不是很好,只能委屈客人了。”“無妨。”莫無風身旁的青衫男子笑著搖了搖頭,坐在了上面。董平一手往鍋里添著柴火,一邊看向莫無風和青衫男子,問道:“莫樓主,這位是……”莫無風沒有說話,那青衫男子主動開口道:“董教主,在下張回,擅自前來,打擾您清修,還請見諒。”董平眼簾垂了垂,隨后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張回,江南道張巡撫……原來如此,原來您才是誅鼎樓的幕后主人。在下這座院子,已經很多年了,無事時便跑來閉關修煉,除了我和紅酥,其他人誰都不知道。京城一役,我受傷斷臂,命懸一線,被紅酥接到此處治療休養,至此已然月余。沒想到啊,采律司和十三衙門都找不到的地方,被張巡撫您找到了。厲害,厲害。”紅酥面容依舊沉靜,消息自然不是她傳給張回的,她也知道董平不會疑她。張回也微笑著,看著董平依舊有些蒼白的臉色,道:“可是一番好找啊,早些年的時候,誅鼎樓就已然在廬州錯峰山附近發現過疑似您現身的線索,但一直未曾確定。無?}?錯,)?內|±t容1~§在您受傷后,我也一直在尋找著您,分析來分析去,便想著派人來錯峰山找找,總歸是一個可能性。派人在錯峰山搜了一段時間,終歸是找到了,也算是運氣,也是你我二人的緣分。”董平嘴角依舊帶著那似有似無的笑意,道:“既然知道我在此處,張巡撫為何不帶大軍封山圍堵,捉住我,不又是一樁大功勞嗎?”“董教主此差矣。”張回搖了搖頭:“我若當真想一門心思為朝廷效力,為何還要建這誅鼎樓呢?”“可您已經為皇帝效力四十年了。”董平嘆了口氣,道:“張巡撫,您花了如此大的精力尋我,又親自從江南來到廬州,到底所謂何事,不妨明吧。”“董教主是爽快人,那在下也就直了。”張回逐漸收斂了嘴角的笑意,眼神緊緊盯著對面的董平,道:“您的太覺教,經京城一役,損傷大半。在您養傷的這個月里,朝廷又對太覺教殘余勢力進行了清掃,尤其是十三衙門,像惡狼一樣,摧枯拉朽般清洗著您殘余的屬下們。蜀地,已近乎被肅清。也就是說,您的勢力……已經被朝廷瓦解了,十不存一。”董平聽得如此消息,目光稍暗了一瞬,隨后恢復平靜,并未說什么。或許,在那日,在趙山和三千天狼騎出現在皇宮中時,他便已經預料到了這個結果。張回死死盯著董平的眼睛,接著道:“您沒有勢力了,但我有。您想復仇,誅鼎樓也想復仇。我們的目標,都是皇宮里的那位。您想復國,我可以幫您,幫您推翻這座王朝。我有兵馬,有勢力,有高手,有外援,有完善的計劃。我們可認您為主,我們只想復仇,等攻陷乾安后,這座天下,物歸原主,您,可登基為帝,再造大周!”董平靜靜地看著情緒略顯激動的張回,滿臉費解。“張巡撫,您看……我是傻子嗎?”張回微笑著搖了搖頭:“董教主英雄蓋世,自然不是傻子。您,還是沒理解我的意思。這樣吧,我先介紹一下我自已。我叫張回,是幽王郭王昊的侄子。郭王昊,原名張王昊,他,從始至終,都是張家的人。十三歲那年,我親眼看著當今陛下在城頭上砍下了我叔叔的腦袋。也是從那一天,我跟在了陛下的身邊。復仇,是支撐我活到今天唯一的動力。到江南后,我建立誅鼎樓,我把手伸進水師,伸進州軍,伸進十三衙門,等的,就是這一天。北蠻南下,祁王遼東鐵騎入關,天下大亂。江南,再有大周軍掀起復國的旗號,您說,這大寧,還有存在的可能嗎?”……遼東,遼州城。一道身著黑色蟒袍的身影靜靜站在城頭上,遠眺著西方。城下,有數百甲士肅立,北風獵獵,吹動著他們身上的鎧甲。城墻上,那身著蟒袍的中年男子面容堅毅,棱角分明,與皇帝極為相像。“王爺,有張回的來信。”這時,有黑袍人匆匆登上城頭,俯身恭敬道。祁王沒有轉身,只是輕輕開口:“何事?”黑袍人低聲道:“他說,董平同意了。”祁王慢慢閉上眼睛,緩緩吐出一口氣。……乾安城,東華門。一行車隊,緩緩駛入京城,住進了那座閑置了數十年的祁王府。名正順,且理所應當。最末尾的那輛馬車在祁王府門口,緩緩停下。一名白袍少年郎掀開車簾,走了下來。他站在祁王府豪奢的大門口,看著上面那座牌匾,嘴角……微微掀起一道微笑。遼東虎池的張越慢慢走到白袍少年身邊,開口道:“世子殿下,怎么了?”祁王世子李奉搖了搖頭,輕聲道:“張越,你覺得,我現在是不是要說些什么?”“說什么?”張越有些摸不清腦袋。“此時此景,當然是要說些符合氛圍的話。”此時正值晌午,陽光璀璨,照耀著祁王府高大的門楣。也灑在少年英俊的臉上。二十年前,祁王三十騎離京。二十年后,祁王世子再入京城。“天下之覆,當從今日始!”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