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余嚇一跳,忙扶著他問道:“怎么回事,書架怎么倒了,可砸到你了,梨月呢,梨月……”
“阿娘!”梨月抱著一只錦盒從地上站起來,怯生生地看向她。
晚余見她好好的,剛要松一口氣,下一刻就看到了她手上抱著的錦盒。
晚余的腦子又是嗡的一聲,整個人呆立在原地。
那只錦盒,是當年在西安府分別時,祁讓送她的禮物。
當時祁讓說不知道送她什么,讓她在那里等著,自己去逛了一圈,回來就給了她這只錦盒。
她以為祁讓只是在集市上給她和梨月挑了什么禮物,晚上回到客棧打開一看,才發現里面竟然是皇后的鳳印,和一道冊封梨月為嘉峪公主的詔書。
祁讓還給她留了一封信,說你連這萬里河山都不稀罕,朕實在想不出該送你什么禮物才好,這鳳印和詔書,就當是朕給你和孩子最后的倚仗,將來萬一有難,可保你們母女平安無虞。
當時她很是震驚,想要把鳳印歸還,祁讓早已踏上了回京的路途,她只好暫時妥善收藏,想著以后有機會再還給他。
前兩年徐清盞來甘州時,她把鳳印找出來,打算讓徐清盞帶回去給祁讓。
徐清盞說皇上這輩子都不會再冊立皇后,帶回去也不過是一塊沒用的石頭,倒不如留在這邊,說不準什么時候真能派上用場,畢竟世事難料,誰也不知道日子會過到哪一步。
再有就是,皇上生性逆反,這幾年大家能相安無事已是難得,萬一歸還鳳印的舉動惹惱了他,不知又要鬧出什么幺蛾子。
晚余聽了徐清盞的話,便打消了這個念頭,從此再沒提及此事。
這錦盒她一直鎖在書架底部的柜門里,那天給徐清盞看過之后就再也沒有拿出來過,不承想今日竟然以這種方式被兩個孩子看到。
晚余看著散落一地的書本,和側躺在地上的書架,猜想應該是書架倒地砸斷了鎖頭,姐弟二人把書架搬開時,盒子從里面掉了出來。
瞧他們兩個的表情,應該已經看過里面的東西,并且也明白那是什么東西。
自己要怎樣和他們解釋呢?
“娘子,小姐,天吶……”梅霜隨后而來,看到滿屋子的狼藉,發出一聲驚呼。
晚余被她喊得回了魂,伸手攔了她一下:“別出聲,你先在外面守著,我跟他們單獨說幾句話。”
梅霜以為晚余生氣,要關起門來教訓孩子,忙替兩個孩子求情:“娘子別惱,小姐和三殿下肯定不是故意的……”
晚余抬手制止她:“我沒惱,你在外面守著就好,別讓其他人進來。”
梅霜見她神情凝重,不敢再勸,老老實實關上門守在外面。
晚余牽著佑安的手走到梨月面前,先確認她沒有傷到,才指著她懷里的錦盒問道:“你都看過了?”
梨月點點頭,沒說話,黑漆漆的鳳眸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簡直和祁讓的眼神一模一樣。
晚余一陣心悸,又問她:“你知道這是什么嗎?”
梨月又點點頭:“一開始不知道,佑安告訴我,我就知道了。”
晚余轉頭看向佑安:“你是怎么告訴她的?”
“我告訴她,您是母后,她是公主,是我嫡親的姐姐。”
佑安的語氣很平靜,神情也是與他年齡極其不符的淡定,仿佛這件事他早已知曉。
晚余忍著一波波往上涌的眼淚,盡量柔和地問道:“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來甘州之前就知道了。”佑安說,“是掌印悄悄告訴我的,方才,我也已經告訴了姐姐。”
晚余看著他波瀾不驚的模樣,到底還是沒忍住,展開雙臂將姐弟二人摟進懷里,淚水奪眶而出。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你為什么不說,你是不是怪我當初丟下了你……”
佑安在她懷里搖頭:“我沒有,掌印說了,大人的事是大人的事,和我們小孩子無關,縱然父皇母后沒有住在一起,并不影響對我們的關愛,他怕我不信,讓我先不要聲張,到了甘州,暗中觀察一段時間就會明白,無論母后,還是沈大將軍,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他仍舊這般的平靜,理智得像個大人。
晚余的心卻揪成一團,痛到說不出話,眼淚如雨而下。
“阿娘,不要哭。”梨月從她懷里仰起頭,踮著腳想要幫她擦淚。
晚余抓住她的手捂在心口,哽咽出聲:“是阿娘不好,阿娘對不住你……”
“阿娘沒有不好,我也不怪阿娘。”梨月說,“我從梨月小姐變成了嘉峪公主,如此威風凜凜的名頭,我高興還來不及呢,怎么會怪阿娘。”
晚余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但現在不是感傷的時候,她止住眼淚,牽起姐弟二人的手鄭重道:“阿娘的事,留待日后再和你們慢慢解釋,眼下京城送來八百里加急,你們的父皇病重,咱們必須馬上動身趕回京城,一刻都不能耽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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