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朦朧中意識到他這是要上朝去了,忽然想起昨夜未及說的事,下意識伸手攥住他的袍袖。
裴煜將她的手輕輕握了握,又掖回薄衾中,低聲道:“朕去上朝,你再睡會兒。”
姜若淺眼睫輕顫,費力地睜開眼,嗓音帶著初醒時的惺忪軟糯:“陛下……今日父親會進宮來看我。他回京那日正巧我入宮,我們還沒能好好說上幾句話。”
裴煜回頭看她,目光溫沉:“朕知道了。午時留岳父在宮中用膳吧,朕盡早趕回來。”
他離去后,姜若淺眼睫又沉沉落下。
再醒來已是兩個時辰后。
她靜靜望著帳頂,渾身懶洋洋的,不愿起身。
想起昨夜,裴煜可是一點也不曾憐惜她這朵嬌花。
胭脂早在廊下候著伺候梳洗,卻遲遲聽不見里間動靜。
雖知娘娘昨夜累著了,仍放心不下,輕手輕腳走近榻邊,掀開床幔一瞧,自家主子正睜著一雙明澈大眼,安安靜靜躺著發呆。
“娘娘,要起嗎?”
姜若淺懶得出聲,只搖了搖頭。
胭脂會意,柔聲問:“那您再歇一會兒?”
姜若淺已經不困了,只是懶得起,過了片刻,終是朝胭脂抬起手:“扶本宮起來吧。”
胭脂知曉主子身子乏軟,一手穩穩扶住她胳膊,另一手輕托她的背,助她起身:“陛下上朝前特意吩咐小廚房為您煨了參湯,用的可是足年頭的五十年老參呢。”
姜若淺抿唇未作聲。
她可不想夸裴煜。
給補身體有什么用,架不住消耗多。
胭脂彎腰為她套上繡鞋,想起昨夜房中的動靜。
她終是忍不住,聲如蚊蚋地問:“娘娘你疼嗎?”
“嗯?”姜若淺先是一怔,待瞧見胭脂漲紅的小臉,明白過來,輕笑出聲:“不疼。等你日后成了親,自然就懂了。”
胭脂卻更困惑了.,不痛,娘娘怎么求饒。
她還聽見陛下在沉聲威脅娘娘:“看你日后還敢不敢瞧旁人……”
姜若淺已站起身來,見她發呆,便輕推她一下:“別愣神了,去幫我取那套蔥黃色花卉刺繡馬面裙來。”
胭脂慌忙斂起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應聲轉向內室走去。
姜若淺梳洗妥當,宮人已經布好早膳。
待她坐在食桌,胭脂問道:“也不知老爺什么時候到?”
姜若淺朝窗外望了一眼,庭中寂靜,只低低應道:“應該快了。”
提及父親,她心頭莫名一沉,頓時失了胃口。
草草用了半碗清粥,便推開碗盞,輕聲道:“撤了吧。”
胭脂心里同樣不痛快,也不多,只微蹙著眉,默默指揮眾人收拾餐盤。
姜若淺移步至窗邊矮榻,以手支頤,目光悠悠落向遠方。
她其實沒有什么關于母親的記憶。
多是聽祖母與老仆偶爾提起,說母親與父親本是世交之家,自幼相識,幼時兩家便為二人定了親,長大后便順理成章成婚。
二人成婚后十分恩愛,不久便有了她。
那時父親外放為官,他們一家三口隨父親在外生活。
后來父親任職的地方突發瘟疫,母親心善,開設粥棚救濟災民,不幸被流民感染去世。那年,她才剛滿三歲。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