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皇后給了他一個眼神,示意他稍安勿躁。
她了解皇上,皇上雖然心軟,但在這樣的大事上,是絕對不會容情的。
果不其然,文昭帝話鋒一轉:“即日起,褫奪謝嬌公主尊位,削去宗籍,廢為庶人。送往京郊寒山寺,剃度出家,青燈古佛,了此殘生,永世不得還俗,亦不得踏出寺門半步。”
寒山寺并非皇家寺院,而是一座清規戒律極其嚴苛,環境極其清苦的庵堂。
此令一出,等于徹底斷絕了謝嬌的所有未來。
她將在那孤寂清冷的寒山寺中,頂著光禿禿的腦袋,穿著樸素的僧衣,日日誦經懺悔,直至生命終結。
“不,父皇!不要!兒臣知錯了!真的知錯了!求父皇開恩!求求您……”
謝嬌聽到這個判決,再無半分之前的伶牙俐齒與故作鎮定。
她不想當尼姑,更不想被終身囚禁在那樣凄苦的地方。
那里的尼姑可比宋修儀可怕多了。
然而,圣意已決。
文昭帝不再看她,疲憊而又決絕地揮了揮手。
兩名面容冷肅的侍衛立刻上前,將哭喊掙扎的謝嬌從地上架起,不顧她的哀嚎與乞求,徑直拖了出去。
殿內一片死寂,眾人噤若寒蟬。
除夕宴的喜慶氣氛早已蕩然無存。
這時,宋修儀主動站出來請罪:“臣妾教養失職,請皇上皇后娘娘責罰。”
謝嬌雖然并非她所生,但這些時日是在她的錦華宮教養。
如今犯下這等大錯,她雖然不知情,但也得請罪。
文昭帝閉了閉眼,抬手用力揉了揉眉心,他如今沒有心情去處置宋修儀。
他并不想在除夕之夜,萬家團圓之時,對自己的親生骨肉下達如此嚴酷的判決。
但謝嬌今日的行,已不僅僅是刁蠻任性。
若不當機立斷,以儆效尤,只怕她日后會更加肆無忌憚,釀成更大的禍患。
他身為帝王,必須快刀斬亂麻。
于是他給了崔皇后一個眼神。
崔皇后會意,皇上這是讓她來全權處理此事了。
她平靜地目光落在宋修儀身上,見她跪得端正,連請罪的姿勢都一絲不茍。
“宋修儀起來吧。八公主的事,原也怪不到你頭上。她那般性子,豈是幾日規矩能扳正的?”
宋修儀仍垂首不動:“臣妾未能盡到教導之責,心中難安。”
“既如此,”崔皇后略一沉吟,“便罰你一個月月俸,抄三遍《金剛經》靜思己過。”
這處罰不輕不重,既全了宮規,又顧全了體面。
宋修儀緊繃的肩膀微微一松,正要謝恩,卻聽皇后又慢悠悠補了句:“等開春了,本宮要重理六宮賬目。你既閑著,便來搭把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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