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將軍接二連三被殺,他們的士氣早就衰敗,混戰之中,哪里是殺得正過癮的大虞將士的對手。
一時間,大虞將士有了碾壓之勢。
耶律馳怒不可遏,卻也知道再繼續強攻下去只是徒增傷亡,只得咬牙下令:“撤!撤回營地!”
北境軍隊丟下數百具尸體,狼狽不堪地退了回去。
*
北境營地內,賀蘭澤正焦躁地等待著前方的消息。
得知叱羅梟被棠云婋斷了一臂,他神色大變。
“竟然也不是她的對手么……”賀蘭澤喃喃自語。
北境在這個女人手中已經接連折損幾名大將。
這個女人,太可怕了。
沒等他緩過神來,又聽到親衛來報。
“王爺,梟將軍并未被救回。他在亂軍之中被受驚的戰馬踐踏而亡,尸骨都難以辨認。”
“什么?!”賀蘭澤猛地一拍小幾,錯愕地站了起來。
“是耶律將軍帶著人追殺那個大虞郡主,所以才……”親衛想到叱羅梟的慘狀,心底一片發寒,險些說不下去。
賀蘭澤磨了磨后槽牙。
他怎么會看不出叱羅梟的死乃是耶律馳一手主導的。
等耶律馳帶著殘兵敗將退回時,他再也維持不住平日的溫和表象,沖進他的營帳厲聲質問道:“耶律馳,叱羅梟的死究竟是怎么回事?”
耶律馳卸下染血的盔甲,臉上毫無愧色。
他抬眼看向賀蘭澤,語氣平靜:“王爺,戰場之上,刀劍無眼,亂馬踩踏實屬尋常。叱羅將軍力戰不敵,被那妖女斷了一臂后栽倒在地身亡,與我何干?”
“若不是你下令追擊,叱羅梟怎么會救不回來?”賀蘭澤憤怒反問。
“那個妖女連殺我北境大將,放她走無異于放虎歸山,我不過想著拿下她替叱羅赫將軍還有淵親王報仇。有何過錯?”耶律馳一改之前的退讓,語氣強硬。
賀蘭澤張了張嘴,想要反駁,卻發現無從開口。
耶律馳說得句句在理。
即便他們兩人心知肚明,事情的真相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見賀蘭澤不開口,耶律馳反倒上前逼近一步,壓低聲音道:“軍營里本就不該有兩個大將軍。如今叱羅梟死了,正好,從此軍令統一,再無掣肘,我方能放開手腳與大虞決一死戰!”
“叱羅梟的死,是為國捐軀,更是為了我北境大軍能擰成一股繩。澤親王應當明白這個道理吧?”
賀蘭澤聽著耶律馳話語里的這些算計,抬眸想要訓斥他用心險惡,殘害同僚,但看著他眼中毫不掩飾的野心,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耶律馳說的是事實,軍中派系林立確實是大忌。
可如此赤裸裸地借刀殺人,依舊讓他感到心驚。
最終,賀蘭澤什么也沒說,只是無力地揮了揮手,臉上寫滿了疲憊與深深的憂慮,轉身離開了營帳。
這監軍之職,他當得是心力交瘁,頭痛欲裂。
他已經可以預見,即便沒有大虞這個外敵,北境內部也即將迎來一場狂風暴雨。
但這些已經不是他能管的事情了。
他頹然地回到營帳之中,寫下了傳回金都的密信。
這個爛攤子,還是讓皇兄來收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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